“去你杀人的地方。”

“去那做什么？”

要是别人，萧霁万不会有如此耐心，但因问这蠢话的是楚黛黛，萧霁也就忍了，极富耐心地跟她说：“总要收拾一下，不然到时候官差查案，总能查出你来。”

“官差那么厉害？”

萧霁唇角一勾，一双桃花眼灼灼望向她：“如果你不是怕官差，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

她我啊我啊地说了半天，也最终没说出所以然来。好在，这真是一跳人烟稀少的路。那人的尸体就躺在那里，血已经流干，双眼圆睁，一幅难置信的模样。

楚黛黛杀人时不觉得什么，此时却险些要吐出来，还是萧霁狠狠地扶了她一把，温声说：“别怕。”

天地可鉴，这是楚黛黛自认是萧霁以来，他最温柔的时刻。

“这人是陈家公子。”

萧霁看了尸身一眼，下了断言。

楚黛黛几乎不可置信：“你是说宁国侯府陈家？”

萧霁点点头，十分狐疑地看向楚黛黛，问她：“你是不是得罪了谁？”

楚黛黛点点头，又摇摇头。于是萧霁又说：“这人不是个什么好人，但一向是有色心没色胆的角色。他既然敢拦你，一定是有人在他面前挑拨过什么。”萧霁一面说，一面下意识地摸索自己腰间的匕首。

那匕首在月光下泛出点点寒光。

却是话音刚落，楚黛黛就觉得腰身被人一搂，然后，有人的唇紧紧覆上她的唇。他垂眉低头，目光中带了一丝温柔缱绻，若细细去看，亦能在那温柔背后看到一种令人心折的坚定。楚黛黛下意识要推他，却并推不动，直到他放过她，楚黛黛立刻抬头问他：“你什么意思！”

萧霁似乎还在想念刚才自己所感受到的温度，他嘴角带笑，却再又恢复之前那边冷淡模样。他盯着楚黛黛，却说：“你已经无处可去，跟我走吧。别人能给你的，日后，我都能。”

她却并不说话，只是看他。

萧霁眯眯眼镜，像只狐狸，他想了又想，最终说：“我知道，你需要一个承诺，但我是个不知道自己明天在哪里的人，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给人承诺。”

风吹过来，吹起她的头发。

他又说：“我刚刚已经给过你承诺了，我的感情，我这个人，都是我的承诺。这是我的全部。”

这是我的全部。

于是楚黛黛问：“全部是什么？是你轻薄我？”

“我这几天也在想，承诺是什么。”

萧霁不是个善于与女人说话的人，甚至，他因冷静过头，对待感情总要比别人慢上一拍。不过好在他是个愿意思考的人，当聪明人沉下心来思考的时候，总能比别人想的要透彻一些。

他离楚黛黛更近了一些，近的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他虽有一双桃花眼，却一点也不轻佻。他声音低沉，却不知为何，竟让人觉得有千钧之重。

他说：

“据说我的父亲曾经与我的母亲说，一生不辜负她。”

“然后呢？”

“黛黛，我们这样的人，一生刀尖上舔血，生来就背负仇恨和逝去的荣光，我们这样的人，能有人陪伴，是莫大的福气。所以承诺是什么？我不觉得承诺是说我此生绝不辜负你，我不除了你之外绝不会有旁人，我要给你凤冠霞帔这种说出来都没分量的话。承诺不是我对你说过什么，黛黛，打开你的眼睛，你要看看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说完，他的目光已不再楚黛黛身上留恋，而是扛起陈公子尸体，对楚黛黛说：“我知道你相信我，你为什么相信我，因为我可信，不是么？”

楚黛黛险些被萧霁绕晕。

不过她认识萧霁时间不算短，虽然说不上了解，但她也知道此人是在跟她示好。等萧霁处理完陈公子的尸体，让楚黛黛带楚环回楚家的时候，却突然说：

“今晚我来接你们。”

楚黛黛心中隐隐已经有预感，此时却不说话。

其实萧霁一向是个强势的人，即使他对楚黛黛一向容让，她亦能明白他的强势。

“此后不要再回汴梁了。陈公子的事只是开始，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有人针对你。”

他顿了一顿，又说：

“我接你们去凤凰山。”

楚黛黛指尖一跳，抬眸看萧霁。只见他展颜一笑，他说：“刚才在巷子里的时候，你没有拒绝我，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他笑起来的样子，像一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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