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位体态未丰的婆子，见两人仿佛回不过神一般，连忙补了一句：“我瞧着还挺和气。”

康嬷嬷垂一垂眼，论道理她比王嬷嬷地位更高，于是这种时候也该是由她做主，果然，她说：“快请进来。”

又与王嬷嬷说：“王家妹妹，咱们脚程快些，好报给老祖宗知道。”

“诶。”

王嬷嬷虽答的爽利，但是心里却惴惴的。

康氏也没猜透怎么会有宫中内侍上门，一时间也顾不得亲家母死的蹊不蹊跷了。不停地转动之前捏在手里的佛珠子，心里念了千百句佛。

楚黛黛并没会过来，和康氏一样，她觉得自己的外祖母死的十分蹊跷。只是与康氏不同的是，楚黛黛毕竟是许太夫人血亲，她虽有一些明敏的嗅觉，却碍于失去亲人的痛楚，楚黛黛因为这种痛楚，一叶障目，以至有许多事情都难以看清。

但再如何，有一个道理楚黛黛的是明白的。即她那位舅母不会让外祖母在这时候过世，舅母这样的势力，徐家也已经复爵，从前的暧昧不清变成了大好姻缘，舅母不愿错过。

因此，楚黛黛越发茫然。

只一样，她不会觉得外祖母是自然死亡。昨天才见过的人，精神头还好，虽听说这几年都卧病在床，但绝没到要去见阎王的地步。何况许凌初和徐淮安的婚事在即，舅母只当越发精心才是。

楚黛黛没有茫然多久。圣旨赐婚的旨意被那位内侍利索地念完，这是这几年来楚黛黛见过的最和善的内侍了。

他微微躬一躬身，笑着对楚黛黛道：“还请楚小姐接旨。”

于是她只好站起来接旨，又听见了一声恭喜。

楚黛黛谢过那位内侍的好意，又暗示王嬷嬷给了封赏的银子。不知为什么，楚黛黛在这件事上，竟比她祖母康氏镇定。

甚至，楚黛黛看见康氏那几乎是痴了的表情，想的却是，或许祖母对于她的婚事，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而圣旨赐婚，无疑让她祖母没有选择。

不得不说，对于自己的亲事，楚黛黛已经到了冷漠的地步。其实，自从她父母相继离世，楚黛黛在亲情、在感情上、在人性上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她虽是个心大的人，但骨子里，她对这人世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灰意冷。

待宫中内侍走后，很快，长平大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平氏登了楚府的门。那是一位容长脸的宫女，开口就是恭喜。楚黛黛作为待嫁女，不好在此久呆，不过略说了两句就回了自己落芙局，只留康氏应付长平大长公主府中的人。

圣上既已赐婚，接下来，两家就该走礼了。这不是楚黛黛该参与的事。在回落芙居的路上，她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没有力道，王嬷嬷和兰芳跟在身后，只霜天牢牢地扶着她，见她像是在走神，连着叫了好几声小姐，才把她的心思从九霄云外给拽回来。

“我没事。”

她看着霜天万分关切的眼神，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三个字。不知道是安慰霜天，还是安慰她自己。

倒是凤凰山上，齐远问正在看军策的萧霁：“汴梁的线报回来了，线报里面有一桩小事。”

关注小事不是齐远的风格，于是萧霁抬头看齐远。

“皇帝把楚小姐赐给了一个傻子做正妻。”

萧霁看着齐远有些肃杀的眉眼，他微微眯起眼睛。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流露出冷酷的神色，他想了一想，对齐远说：“派人去见一见怀珠郡主。”

又觉得不太妥当，又说：“算了，我自己去。”

萧霁下山的时候蓝姑娘正从山上打猎回来，她今天收获颇丰，正是要找人炫耀的时候，却只见齐远不见萧霁，就问他：“齐大哥，萧大哥打哪儿去了。”

齐远看着蓝姑娘的眼神温柔不少，很揶揄地说：“英雄救美去了。”

“切，萧大哥才不会看上谁。”

“那可说不准。”

齐远有意要逗蓝姑娘，便做出一个高深莫测的样子。果然蓝姑娘上了他的道，微微蹙起的眉带了十二分的好奇。

齐远摸摸蓝姑娘的头。

“阿蓝，你以后想嫁什么样的夫君？”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齐远也不生气。

“今天猎到什么？”

蓝姑娘虽把对于萧霁英雄救美的好奇心扔到九霄云外，絮絮说起今天的斩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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