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郡主眼神偶有松动。她本来想逗萧霁一逗，先请楚黛黛回去，一转眼就想到萧霁那个阎王脾气……于是怀珠郡主再看向楚黛黛的眼神，竟存了暖意。

认识这些年，怀珠郡主和楚黛黛也当真处出了一些情分。与从前不同，怀珠郡主如今倒是真盼着楚黛黛能好。于是她也很注意楚黛黛的心情，问她：“你跟我们去么？”

“醉兴楼的烤鸭，汴梁闻名。”

这一句，是萧霁补的。

也不知道为何，楚黛黛一见萧霁就添了个想怼他的毛病。但由于萧霁这人在楚黛黛心中有些可怕，所以楚黛黛也并不常常给他翻白眼。

如今，她一板一眼地回答萧霁：“我馋那点烤鸭么？”

见萧霁不说话，又笑得璀璨：“但我会跟郡主去。”

楚黛黛看向怀珠郡主的目光之赤诚，令萧霁恨不得当时就瞎了。

台上依旧咿咿呀呀地在唱曲儿，怀珠郡主和萧霁各留下几个银稞子，全当捧场。这样显得楚黛黛很穷。

待出了明珠楼，萧霁又是另一副装扮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贴了张面皮，又换了身侍卫的短打，人乍一看还以为他是怀珠郡主身边的侍卫。十分的不引人注意。

楚黛黛未与怀珠郡主乘一辆马车。楚家的车架紧紧跟随着怀珠郡主，不一会，几人到了如今阖汴梁都闻名的酒楼——醉兴楼。

醉兴楼的小二显然对怀珠郡主也是极熟的，极利索地引他们去了三楼的一个雅间。怀珠郡主阔气，将三楼一整楼的雅间全部包下，怕的就是隔墙有耳。

不过，两人显然未再谈那令楚黛黛一头雾水的生意。

楚黛黛挨着怀珠郡主坐下，萧霁坐两人对面，只是如今这副皮相，叫人看着不太习惯。烤鸭很快就上了上来。

据说这烤鸭是北地那边传来的手艺，拿果木烤的，端的是皮脆肉嫩，更有一股果香味，与汴梁风味不太相同。醉兴楼生意极好，不过或许是因为怀珠郡主包场的缘故，三楼并不吵。

这醉兴楼是近两年新建的酒楼，虽说日渐火爆，但楚黛黛这几年鲜少出门，所以虽也听过醉兴楼的名声，却还是第一次来。

“果然味儿好。”

她先尝一口，只觉得唇齿生香，先跟怀珠郡主赞了一句。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觉得。”

或许是有萧霁在场的缘故，怀珠郡主不如平常放松。不过她一向是个肃穆的性子，所以瞧上去倒和从前没什么差。

虽说萧霁总觉得楚黛黛像个二百五，但其实楚黛黛很是不傻。虽说气氛有些诡吊，但她并不过问萧霁和怀珠郡主之间的关系，只是闷头吃烤鸭。

萧霁算着时辰差不太多，对怀珠郡主道：“我去叫他们进来。”

怀珠郡主点一点头。

楚黛黛依旧只是闷头吃鸭，这难免让萧霁又多看了楚黛黛一眼。楚黛黛自然不知道萧霁看她，她一向有不管身处何地都能泰然自若的本事。

不多久，有人上了鸭架熬成的汤，又有一些豌豆黄之类的小食，而食盒之下，是沉甸甸的五十两金。

萧霁将那雕了牡丹花的梨木盖子掀开来时，即使房中并未开窗，楚黛黛也仿佛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晃了一晃。于是楚黛黛抬起一直潜心吃鸭的头，粗略地扫了一眼那被安放在食盒中的五十两金。

也顺带看见了萧霁自得的面容。

怀珠郡主深知，萧霁并不是个得意忘形的人，但此刻萧霁脸上的得色，起码在怀珠郡主看来，不似作伪。怀珠郡主心想，人说雄孔雀开屏，多是为吸引雌孔雀的注意。原来，人也一样。

怀珠郡主顿时深觉这两个人十分有趣，又是一笑。

“多谢梁公子。”

怀珠郡主说到。

楚黛黛眼一亮，梁公子？她不动声色地收起疑惑，并不知道这两人打什么哑谜。但总之，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眼见时辰不早，几人便要这样散了。怀珠郡主又请楚黛黛改日去她府上玩耍，楚黛黛却说：“我娘的母家许家如今逢了好事，后天我要去许家贺喜。等六月十五吧，我不好常常出去，免得家里有人念叨。”

怀珠郡主想一想，便说好。

不知道怎么，楚黛黛总觉得怀珠郡主近来像有心事。在有些事情上，楚黛黛是个十分细心的人，于是她此时便以一种安慰的姿态握了握怀珠郡主的手。

怀珠郡主似乎领受到她的好意，心头一暖。

楚黛黛上车之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那人说：“我在外行走时都自称姓梁。”

她略一抬眼，见到的竟是乔装改扮的萧霁。楚黛黛点点头，小声说：“我不记得你叫什么。”

楚黛黛原本是好心。她自然知道萧霁是叫萧霁的，说这话，原本也是叫萧霁宽心的意思，起码这么说，不比说我知道了要诚挚的多。但不晓得为什么，萧霁偏偏脸就有些黑。楚黛黛有些茫然不解地望着他，却见他硬邦邦地挤出一句：“楚小姐上车吧。”

“嗯。”

她点一点头，与怀珠郡主，与萧霁，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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