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要让他怎么回答吧,那个问题她一旦问出口,门金峰一定会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他也是个高傲的人,一定会以她在算计他和易小衡为借口把自己的错推脱得一干二净,而她比他还要骄傲很多,虽然已经为了他放下过尊严,但要继续迁就他应该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只要他们两个因为这件事反目,那他们就不可能继续走下去。不能和他结婚,让她绝望到想要以自杀来报复他的心态自然也不会出现了。
就这么简单吗?
虽然看起来简单,可其实却太凶险了,如果他们赌错了,一切都会照旧。
林安看她还站在原地,问她道:“你还不走吗?”
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外面乌黑黑的夜幕,有些犹豫:“都这么晚了,宿舍早就锁门了,我回不去了吧,要不……”
林安打断了她的话:“宿舍才九点多就关门了吗?”
她有些惊讶,这才想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果然才九点十五。
在诡书里过完了徐枫三十多年的人生,她总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而且刚才在九楼那个男人好像已经睡了很久的样子,所以她才误以为现在已经很晚了。
原来三十年的人生如果写成一本书,要读完也不过一个小时左右。
不过,还好可以回去,不然在这里也是挺尴尬的。
她连忙准备离开,但正要转身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顿下了脚步,有些担心地问他:“林师兄,我们改变了徐枫的命运,但好像也因为她改变了一些其他人的命运,会不会对那些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林安简单地回答:“一个人命运的改变,并不能影响其他人命数的大局,我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去改变其他人的人生。”
虽然命里有一些注定的因素,但一个人把这一辈子过得怎么样,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是。
就像徐枫,虽然改命之后她没有和门金峰结婚,但她也已经离婚了,日子应该也不会过得有多么舒心吧。
只是凭空的一句话而已,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相信他,但他既然说了,那她也就信了:“那就好,我就先回去了。”
林安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但就在她转身去开门的时候,他清冷又似乎夹着几分真心感激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今天谢谢你。”
她没有回头,只是说:“不用谢,我也不全是为了林师兄才这么做的。”
她说的是实话,她愿意这么做,原因有三,一是林安的请求,二是易小衡的心愿,三是她自己的私心。虽然她很想帮他找到妹妹,也想帮易小衡留住徐枫的生命,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从此之后,她身为异人,再也不会辜负自己天生的异能,也不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活的生命无端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
还有一个似乎应该也是原因,那就是在宁康医院时突然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跳楼自杀的模糊身影。
莫名地,她总觉得自己为了那个人,也该做点什么,虽然她并不记得他是谁,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可是,这样做就一定对吗?
如果徐枫或者其他的两界人被改了命之后活得更痛苦呢,如果他们并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比如徐枫,她虽然最后还是和门金峰反目成仇了,可他们毕竟还是有那么多年婚后的幸福生活,而那种平淡的幸福,是改命之后的徐枫不曾体会过的。
她想了一路,但站在学校门口时,看着进进出出的同学,听着他们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声音,心里的迷茫似乎有了一个答案,但却说不清楚是什么。
回到宿舍,除了王永澄之外其他人都在,但不是在看书就是玩电脑,所以很安静,和往常一样。
虽然徐枫的命运被改了,但正如林安说的那样,包括徐枫此时的前夫在内,其他所有人命运的大局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所以,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同学自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见她回来,但神色却不太好,和她对着床睡的方元忙把她拉到了自己床上坐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找死?”
那时,易小衡就坐在方元的身后,一脸的紧张与期待。
江北知道她在等自己的消息,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易小衡看在眼里,放下了心,瘫软似地趴在了方元的背上:“一个神婆,一个笔仙,多亏了你们。”
方元虽然察觉不到易小衡这个时候把她当成了枕头,但却把江北的微笑和点头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不觉有些生气了:“人家为你担心了好久,你竟然还笑。”
江北知道,眼前的好朋友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
虽然有易小衡的塑料姐妹情为前车之鉴,但她觉得那些事之所以狗血,就是因为太罕见,这个世上还是有真心相待的朋友,不会为了某一个男生反目成仇,不会因为对方比自己过得好就算计嫉妒。
她突然觉得很累,疲倦地倒在了方元的怀里,任由她再怎么推也不起来:“朕为了皇后空置后宫,如今乏了,今夜就由皇后侍寝吧。”
方元翻了一个白眼,顺手捞了枕头来盖在了她的脸上,手没用力,说出的话却带着浮于表面的阴森:“皇上,睡觉有什么意思,臣妾服侍您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