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玄无君纠结过这个问题,毕竟从云端跌落的感觉太难受,但现在,玄无君已经坦然,只是当他走到外面时,又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头。
杨家大门口外,可以说是相当热闹,一个穿着一身粗布褂的老年妇女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捶自己的大腿,旁边几个人在劝,杨文轩也站在一旁,眉头紧皱,表情难看。
那妇女便是李二牛的娘,人称李大娘。
见到玄无君——苏雪娥出现,李大娘一下子就从地上蹿了起来,当即就朝玄无君这边冲了过来,一手举得老高,作势要打玄无君,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浪蹄子害人精,大少爷不要你就勾引我家二牛,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都不行!”
经过一晚上的静坐吐纳,玄无君虽然不是这悍妇的对手,但要躲过她的攻击却不难,只见他猫腰侧身一避,就成功地逃过了李大娘的攻击。
那李大娘往玄无君身上冲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到他还能避开,也没留余地,卯足了劲儿却扑了个空,脚下一个趔趄就扑倒在地,顿时有点懵了。
过了两秒,李大娘缓过神来,瞬间便开启了撒泼模式,坐在地上猛蹬两腿,两手亦是有节奏地在大腿上打着拍子,用哭丧的调子唱将起来。
“我滴个乖乖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啊?老天爷你不开眼呐!这小贱人要害我儿的命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婆子也不活了啊……”
先前在门外哭的时候,李大娘还纯属干嚎,眼下估计是刚刚真心摔疼了,鼻涕眼泪横流,情真意切,唱起来亦是抑扬顿挫还顺带押着韵儿,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
外面不少瞧热闹的,都是附近的邻居,此时纷纷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议着。
见有人看,李大娘哭丧哭得更欢了,简直要有开个人演唱会的节奏,“我不活了哇!我一个老婆子活在这世上没意思哇,可怜我的好儿子二牛啊,都还没成亲就遭遇这样的不幸啊,往后谁还能给我养老送终啊,不如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杨家门前了啊……”
杨文轩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想着自己跟马雨晴有约,她等下就要来杨府看自己了,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虽然心里同情苏雪娥的遭遇,但他一个有身份有学识的公子哥,还真的不知道该拿这撒泼的老妇怎么办,又不能下令动粗,会埋汰了自己的身份。
却在此时,玄无君淡淡开口,声音不算大,清越的嗓音却清晰地传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
“根据最新颁布的《大总统民务法律》条文规定,李二牛属强/*奸未遂,送到巡捕房是要坐牢的,我是正当防卫,打死他也不算冤,您老再这么闹,不如我们现在就一起去巡捕房走一趟,找长官给我们评评理如何?”
此话一出,李大娘顿时就歇声了,她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自个儿是不占理的,但她以为以苏雪娥的性子是个好拿捏的,所以才这般哭闹,想逼她就范认错,哪知她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李大娘也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前朝时养成的习惯本能地惧怕当官的,现在虽然改朝换代了,但一听玄无君说到巡捕房长官什么的她就虚了。
玄无君见李大娘傻坐在地上,清冷的目光扫向杨文轩,道:“大少爷,麻烦叫两个伙计帮个忙,扶一下李大娘陪我去趟巡捕房。”
闻言,不待杨文轩答话,李大娘就已经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尖叫道:“我不去巡捕房!我不去巡捕房!”
话还没说完,李大娘便慌慌张张地逃了。
玄无君本来就是为了吓她一下,故而也没说要追,只是目送李大娘的身影消失不见,并不是他心慈念善要放过李大娘,只是懒得去烦罢了。
回过头来时,却见杨文轩正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玄无君扯起嘴角笑笑,“多谢大少爷解围!”
其实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包括昨晚李二牛的事也是。
杨文轩心情有点复杂,因为他刚刚注意到玄无君目送李大娘离开时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冷笑,那神态与平时的苏雪娥全然不同,包括说话也是,今天的她仿佛根本就不是苏雪娥!
“你怎会知道最新颁布的《大总统民务法律》条文规定?”杨文轩疑惑道,在他的印象里,苏雪娥最多也就是认得几个字,还多是自己小时候教她的。
玄无君笑笑,“我瞎掰扯的,不过为了唬唬她而已。”
杨文轩自然不信,正要再问,就听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声音,众人均是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在这个时代,汽车可是个非常稀罕的玩意儿。
韩洛城虽然不小,却也见不到几辆,如今有一辆开到了杨家门口,大家都跟瞧把戏似地围观评论着。
车子还未停稳,杨文轩就放弃了对玄无君的盘问,急切地朝车后门走去,并一把从外面拉开车门。
“雨晴,你来了?”杨文轩开心地道。
从汽车后座下来一位穿着洋装的女孩子,长相甜美可人,烫着一头梨花卷,被层层叠叠的洋裙一衬,就像个洋娃娃般精致。
“Vincent,你家门口好热闹啊!怎么这么多人看着我?”马雨晴笑着开口。
围观的人群确实都把目光从汽车身上移到了马雨晴身上,像她这样穿洋装的女孩子,平时也很少见。
杨文轩笑笑,“你好看呗,所以大家都看你。”
马雨晴捂脸娇羞道:“讨厌啦……”
一旁默默看戏的玄无君:呵呵……这是本老祖迄今为止听过最没水准的土味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