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吐血,水米不思。”苏釉竭力苦笑:“我都觉不出饿了。可想而知……所以,就算有公主照抚,我也……我也是走向死路。”
“你……还有什么要我告诉小纹的吗?”梁静安心如刨刮,又不能多留,忍痛相问。
“小纹……”苏釉眼神刹那恍惚,眨眼又平静如秋水:“让她不要闹,不要哭,要听你的话。其他的,那天,我自己告诉她。”
梁静安自然明白她说的那天是哪天,颤声点头:“好。你放心,我会护好她。不会让人再害了她。那天,我会带她来送你。”
苏釉微抿嘴角,又阖上眼睛:“梁大人,你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只有变鬼以后再来报答你。”
“不要!”梁静安终于哭出声,抱住她瘦可见骨的肩膀,泪水奔涌:“怪吓人的!苏釉……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苏釉轻拥梁静安,惭愧道:“是我对不起你。那次公主给你做的饺子,是我加了盐。对不起。”
“不,是我对不起你!你的二十两银子和流氓书是我偷的!”
“嗯?!”苏釉突然有了精神,瞪圆双眼:“梁面瘫我就知道是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不要!怪吓人的!”
此话别过 ,重归寂静。灯火熄灭,故人离去。只有墙上那一孔月光洒在苏釉脸上,照亮眼眸。
“满眼风波多闪烁……”苏釉倚靠石墙,长夜无眠,望月清唱:“看似青山走来迎。君可知,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咳……是船行……呵呵……”
苏釉苦笑,不敢再唱。家门口望开的湖,湖上缀了渔火的船,船上挂起的网,网中归家的人……这些,再也看不到了。
“此去,一别经年。”她长叹,终于留不住两行清泪。
再回首,却是天上人间。
“咳!咳咳……”胸中血气翻涌,苏釉压痛不住,伏地呕血,再抬头正好看见孔中半轮皎月。
“呼……明月在上……”苏釉想起自己在宜兴许的愿望,欣慰长笑:“我也算如愿以偿。”她向后仰去,倒在石壁上喘气,一时很多人浮上心头,包括那日在庙会上说她有两大劫的疯道士。“呵呵呵……那个糟老头子坏的很,算得真他妈准。这第二劫,我是他妈的跨不过了。”她自嘲大笑,险些又笑出一口血,赶紧住嘴,待喘匀气,又喃喃长叹:“小纹,娘……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先行一步,仅此而已。美人肩已碎,我亦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