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纹,双眼火辣地看完这幕结局,面色倒是极其平静,只在心里默念:蔡小纹,从即日起,与苏釉一起,不再是筑莲工弟子!不再是筑莲工弟子!
玉峰这边偃旗息鼓,千里之外京城才刚刚刀剑出鞘。天牢刑讯的密室一间间,每一间都是厚石壁,狭小潮冷。铁盆里火光照映墙上的刑具,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唔……唔……咕……咳……”从冰窖里取冰化的凉水从皮囊里涌出,一袋袋灌下。苏釉被刑吏钳住下颚,强灌下冰水,濒临窒息,连呼吸都要被截断。
“停!”刑讯官一声令下,皮囊离开唇齿,苏釉垂头长咳,咳出满脸泪水。
“说,你在这陶罐里放了什么毒?”
苏釉挣扎着抬头,眼前那盘碎陶片在眼中泪水里化为一片波光。那是美人肩的碎片,她之前一眼就认出了。美人肩,只有心血,何来毒_药!
她闭目后仰,靠在刑架上喘息:“呼……呼……我说过了……没有毒……呼……冤枉……”
刑讯官两步跨到她身侧,一拳穿过她颈边长发击在刑架上,逼近她低声喝道:“皇上现在还在昏迷,你做的这个陶器已经被各位御医验出有毒,你还敢说冤枉!”
苏釉睁眼,虚弱地和几乎贴到她脸上的刑讯官对视。她不知道面前的是天牢目前最高长官,副典刑司掌。她也不知道皇上中毒昏迷还是个秘密只有几位近臣才知晓。她只知道,美人肩不可能有毒。
“那我不说冤枉……我只说,它的陶片是不可能有毒的……”
副司掌用力捏住苏釉的下巴,烦躁道:“它就是有毒!而且还不是表面涂毒,是陶片有毒!你到底掺了什么!皇上再醒不过来,你就是千刀万剐诛九族的大罪!”
“咳……我的配方……刚刚就写给你了……没一字隐瞒……若真有毒,不是验毒有误……就是,就是有人阴谋陷害……”
副司掌丢开苏釉下巴,怒不可遏。苏釉写的配方她已命人速送宫里的老陶匠去看。她自己也看了一遍,并没有一味有毒之物。她没想到区区一个民间工匠嘴这么硬,进了天牢受了大刑居然一点都不松口。而她身负重命,压力如山峦倾轧,怎能不急。见苏釉没招供的意思,她顺手抄起墙边铁棍,运力击在苏釉肋中柔软之处。
“噗……”刚灌下的冰水应声喷出,湿透了苏釉的单衣,浸痛了身上的伤口。反复几次,苏釉吐尽了最后一口清水,新带了殷红的血丝。
“再灌!”
直到苏釉呕血不止,这一天的折磨才结束。等她被丢进牢里后,佟姑娘她们又是一阵惊呼忙碌。
“额的天啊,下这么重的手。喂,死了没有?!”
“呼……咳……”苏釉趴地,话还没回,先呕出血水。她以肘撑地,颤抖着摸净嘴角,竟扬起嘴角笑道:“咳……我饿……”
“天啊,你都这样了还能吃得下?我们给你凑了馒头,吃吗?”
“馒头……我要四个……”
“想得美,还四个呢,我们一人撕了一瓣,正好凑一个。”佟姑娘半抱住她,拖她到草席上趴着,把碎馒头捧给她,言语间都有点佩服了:“看不出,你心还挺大,都这光景了还吃得下。”
苏釉埋头,吃力地把馒头捻进嘴里:“我为什么不吃……我要吃……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她撑住地,仰头喘息,笑道:“哈哈,我没罪,我问心无愧……我当然吃得下……”
佟姑娘叹气,摇头道:“这里喊冤的也不少,到最后还不都得认下。”说着,她扯开领口,露出已经干涸的伤口。“天牢的大刑你今天也见识了,一道完了还有一道,你不可能撑得住的。”
“我不认……”苏釉闭目嚼馒头,眼角渗泪:“我要是认了,我的亲人我的同门都要受株连,我能那么傻吗……呵呵,哈哈哈……咳咳……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