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继位后,他每日都是黎明即起,卯时上朝。辰时退朝后便同帝师学习帝王之术,午憩后得跟将军习武,晚些时候又要随我一起处理政务。
我一个成年人尚且觉得吃力,他一个孩子怎么吃得消?
不过心疼归心疼,该做的课业仍旧不允许他落下。他知道我是为了他好,也不曾有过怨言。
太后对我极其不满,而她背后的丞相一脉也蠢蠢欲动。她不止一次暗示过我,陛下年幼,无需如此辛劳。
诚然,对待七岁孩童不该如此苛刻,若是别家的孩子,怕是还在腻在父母亲的怀里撒娇。
可他是帝王。
他所背负的责任让他没有丝毫能够喘息的机会。
我深知太后垂帘听政的妄想,亦知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野心。幸亏他每日忙得连轴转,不知不觉中便疏远了太后。
于是我成了天子身边唯一能够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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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暗部之首,帝王权术或许玩弄不来,可上不了台面的阴谋手段却多不胜数。
不过短短六年,丞相党羽被我慢慢剪除。丞相一脉被我逼得终是坐不住,在天子日常向太后请安时发动了宫变,可我布了这么久的局,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意。
太后挟持着他,狼狈地往宫外逃去。
我站在宫门前,笑吟吟地唤她皇嫂,手中却拈弓搭箭,一箭洞穿了她的肩胛骨。
他没有去看自己的生母一眼,只是低下头,盯着落在地上寒芒闪烁的匕首,良久后命人将太后关入冷宫。
太后见大势已去,于冷宫自缢。
那条白绫是我亲自送过去的。
对天子居心叵测之人都需一一料理干净,不论是谁。
太后崩的消息传来时他正看着我作一幅远山雪景图,闻言眉峰都不曾动过,那副冷漠肃然的模样,像极了他父皇。
他跪在太后的灵前,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过头,踉跄地扑进我的怀里,抱着我的腰,压抑着抽泣同我说,他只剩我一个亲人了。
我犹豫了许久,终是大逆不道地揉揉天子的发顶,承诺道,陛下,臣不会负您。
也许当他知道真相那一日会恨我,不过没关系,到那时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威胁他的存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