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当面喊个胡三爷,那都是客气客气而已,可游平朔现如今忽然间来这么一下,他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是终于忍不住,想打他个措手不及了吧。
用这种调虎离山的法子,试图让胡三上来,悄悄把他手下头握着的权势给换个方向?
严钧晟在心里嗤笑一声,并不是很在意游平朔这种着急的行为,好歹他在龙兴这些年也做过不少事,要真是那么容易就被架空,他还混不混了?
所以当下也是不急不缓,稍微一想,便十分给面子地点点头,说:“大爷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去的,您放心,您说让我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走之前,我提前吩咐一下叫他们都……”
“不用了。”
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点着急,游平朔清清嗓子,遮住了些许不自然,“这批货那边要的也急,没事的话你明天就出发吧,胡三好歹也是在我手底下待了这么些年的老人了,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你操心。这等你去那边了,家里小妹也没人照应,不如就让她上我家去住几天算了,正好我那小女儿后天也从美利坚回来,俩人说不定能玩到一起呢。”
严钧晟抿嘴一笑:“那好,都听大爷的。”
……
游平朔是真有点急,说让走就绝对不浪费一点时间。
等着把人送走之后严钧晟还在想,对方这么着急,难道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做出这样明显的动作来,大可以在暗中悄悄进行,以游平朔的本事,完全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所以今晚这一出,就显得十足突兀了。
但游平朔真心想瞒,完全能让别人没办法打听到真实原因,严钧晟猜了一会儿猜不到头绪,索性不多想,等着明天随机应变。
第二天,他就在严艺涵可怜巴巴的目光中被送上了上海到南京的火车,车站那儿人挤人,因着他们身份不同的缘故,所以倒是成了人群中最特殊的一部分。
严钧晟反正是很久没坐过这种老旧的火车了,上去之后闻着空气里那股子奇怪的味道,忍不住就皱了一路的眉。
到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别人坐个火车,都是大包小包提着,但他就简单带了一个小小的箱子,里头装着一身换洗衣裳和防身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下车之后,他一眼就瞧见了前来接车的人。
对方穿着一身宽大的西装,看起来有点不太合身,裤脚处有些皱皱巴巴,手上扯着一张略微有几分发黄的纸,上头写着‘欢迎严先生抵达金陵’。
字写得龙飞凤舞,就是那纸让他看着,心里未免有几分不受重视的感觉透露出来。
但想想这次他是要跟那位白老板见面,这种感觉就没什么意外了。
挺正常,毕竟白老板不太喜欢他不是嘛,这次指名道姓非要让他过来,肯定有点苦头要吃呢。
想到这,严钧晟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走过去点了点头:“麻烦你,带路吧。”
他料到自己要吃苦头,但却没想到这人都还没安顿下来,苦头可就来了。
那位接他的人带着他驱车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白家别院的地方之后,客客气气带他进去,结果包还没放下,就有另外一个人过来说白老板让他到了南京之后就先过去见个面。
严钧晟没话说,自然是跟着走,可等他被带过去另一个地方之后,却又得到了一句——
“怎么这会儿来了?白老板跟人吃酒去了啊!”
这么拙劣的招数也使的出来,怕不是把他当个猴儿耍?
严钧晟冷笑一声:“大白天的,吃什么酒?”
那人有些怕他的眼神,悄悄往后去了点:“这……主子的事儿,我们做下人的也没办法说不是嘛,您消消气消消气,要不,您先待客厅坐吧?说不定我们老板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说不定?那是什么时候?明天还是明年?”
严钧晟转身,拉着最开始带自己过来的那个人衣领子直接往外走,“走吧,带我去瞧瞧白老板这是在哪儿寻开心呢,说得我都想去凑个热闹。”
“哎,这位爷,您这不太……”
“走不走?”
严钧晟手一抖,袖口里探出一个东西顶在他腰侧,加重语调,眼神十分危险:“走,还是不走?”
那人瞬间出了满背冷汗,战战兢兢道:“那,那您这边儿请。”
汽车七拐八绕,约莫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前头司机一脚踩了刹车,勉强笑着转头说:“严先生,到了。”
他没动,慢条斯理擦拭着手里的家伙什,“确定是这里?”
“确定确定,小的可不敢跟您耍花招,我们老板平日里最喜欢来这里吃酒了,一说酒,肯定是这个地方。”
“嗯。”严钧晟慢悠悠一抬眼,“要说白老板也是真有意思,都说远来是客,他倒好,把客人放到一边自己去玩乐,你说,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那人不敢吭声,说是说不是那都不对,只能讪笑着咽了咽口水。
严钧晟没再理他,两条长腿一迈,就下了车。
看着他背影离远,车里司机伸手抹了把汗,在心里埋怨起了让自己顶替这事的人。
想找白老板不是什么难事儿,上门口瞧见店里的伙计,直接问上一句:“白林秋在哪儿?”
伙计当时就能手一指,从二楼好几个关着门的包厢里头准确指出白老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