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害者一句后悔，对于受害者而言却是无法挽回的伤害。无论是事业，感情，还是生活，人格。

如果所谓的“痛彻心扉”“后悔终生”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她或许会习惯性退缩，会忘记，但绝不会去轻易原谅。就像赵铭的例子一般，她不会声嘶力竭地去声讨，哭泣，只会默默把那个名字踢出自己的人生，然后冷漠地看着他表演。

“刚刚那句话有种大佬的气场，继续保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客厅的火茶茶饶有兴趣地点评了一句，然后不客气地叉走了一块苏城刚刚给阮绵绵做好的水果沙拉。

阮绵绵：“……我还是开机看看吧。”

结果也正如她所料，一排排的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在开机的一瞬间涌了出来，发信人的气急败坏几乎扑面而来。

【你发这些是想说什么？照片和消息又不是我编造出来的，本来就是你在前公司的流言，你不会是想拿这些威胁我把？】

【你倒是说清楚啊。那些聊天记录也证明不了什么，就算照片是我买回来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传播出去的？那个蔡晓雯的一面之词根本们没有可信度，你可别被她骗了。】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真的没想过对你做什么。这些传言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们无论如何同事一场，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这是一开始的消息，阮绵绵往下划，在自己长时间没有回音之后，王芳芳的态度明显有些恼羞成怒，语气也从解释变成了威胁。

【你也不是刚进入社会的人，真以为靠着这点东西就能把我怎么样？我在公司呆了多少年，你惹到我有什么好果子吃？换了那么多家公司，自己有没有问题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要是再换一家，你以为业内还有人要你吗？】

……

阮绵绵面无表情地划下去，在二十分钟以前，王芳芳的态度突然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甚至还低声下气地认了错，让她不要把她们的争端闹大，有事情私下解决。

——可是先想要借着众人之口欺侮人的，明明是她王芳芳！

阮绵绵直接将消息划到了最后一条。

【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格吧。五千够不够？】

阮绵绵盯着那个数字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向蔡晓雯买自己的“艳照”时，也是这个价格。

甚至连语气似乎都一模一样。

有些人不知悔改，是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规则，然后理直气壮地认为所有没他们强大的人都应该按照他们的规则来进行。

简而言之，就是极度的自私。

阮绵绵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气极反笑。

手机震动了起来，是王芳芳锲而不舍的电话。阮绵绵这次接通了，那边似乎还没想到真的能接通，愣了一下才稳定语气：“你终于愿意接电话了？”

阮绵绵不接她的话，她酝酿了一下词汇后才把话说了出来，依旧是从前的缓和清晰：“有人去找你了吗，王姐？”

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压抑着的声音才透过扬声器传了出来：“呵呵，我真没想到，你也挺厉害的，居然能找到云总那里去，还能拿到……总之以前真是小瞧你了。”由于刻意压制着声音中的怨毒，显得温和中带着几分扭曲。

阮绵绵依旧不急不缓地开口，平稳地像是在背书。她一进入极度集中的状态，就是这个样子：“既然云总已经知道了，那你还找我干什么？”

王芳芳以为有戏，急忙说道：“只要你不追究，云总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在公司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不推卸责任，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严重。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开一个价格，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我都能接受。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就各不相干了。”

阮绵绵摇摇头：“王姐，我想要的并不是钱。”

王芳芳追问：“那你想要什么？”

“你是因为之前我揭发你让我冒名顶替你的工作，才买这些谣言诋毁我的吧？”阮绵绵双眼看着前方，仿佛王姐就站在对面，“你当时是因为不甘心吧？”

一直享受着某种特权和优待，一直得到着某个人的帮助和妥协，当不合理的优越被剥夺，当被欺压的人为自己找回公道，已经习惯了这些的人自然会感到不甘心。因为在他们心中，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他们本来就应该拥有的东西，而不再是他们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的了。

王姐有些嗫嚅：“我当时确实有点……”

“但你似乎忘记了，”阮绵绵几乎可以称作温和地打断她，“这种情绪似乎不是你独有的。你想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能去做，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不好意思，我也不甘心。”

“你说的对，有黑历史的话，工作确实不好找。所以……你是想主动离开，保全一下在外界的名声？还是让你私下购买别人的犯罪证据来进行造谣的名声人尽皆知？没关系，还有一个周日，你可以慢慢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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