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哥哥，我娘亲不让我走远……我去不了槐树村了……”

果然，都是骗子。

水生抬手摸了摸涵儿的头，笑了。

后来，他将那十五人都弄死带了回来，当然他的涵儿有着不一样的特殊待遇。

他的涵儿，在他切开那透软的小肚皮时，对着他苦苦的哀求，凄厉的叫喊，到最后无助的道歉，但直到没了气息，她看着他的眼神中，也没有一丝怨恨。

为什么？

他突然有些茫然和后悔。

他想要用控尸蛊复活涵儿，可控尸蛊只对尸身完整之人有效，而涵儿的小身体已经被他分裂了。

没办法，水生退而求其次，留下了涵儿的大脑和心脏，用虫卵寄养着，让他们不至于失去最后一丝生命力。

涵儿，你说要跟我来槐树村的，你看，村里的槐花多美啊，而你现在可以永远生活在这里了。

至于剩下那些人，他割下了曾夸他可爱的双唇，挖下了曾怜爱看着他的双眼，斩断了摸过他头发的手，挖出他们的心脏埋在槐树下当槐花的养料，末了还好心的给他们缝合伤口，在他这么做的时候，那黑衣人再次出现。

他似乎对水生的所作所为见怪不怪，只是指示水生，割掉这些人掌心的皮肤。

水生觉得无所谓，照做了，随后他将他们丢回了他们死也不愿意离开的泽水城……

当然他还好心的只扔进了执法堂内，他知道那些人绞尽脑汁也抓不到他，这让他觉得异常的快乐……

沈默缓缓睁开眼睛，这一次，他出神也很利落。

此次入神，他得到的讯息十分巨大。

其一，水生的娘亲身份不简单，很可能是尧族之人。但她为何不愿意水生学习养蛊，宁可藏身在偏远村庄，最后服毒而亡？

其二，的确有人暗暗指引着水生犯下这弥天大罪，并提醒水生要割下掌心皮肤，这似乎是在针对沈默，这黑衣人一定在暗中监视过他。

抛开这些不提，那些惨遭分尸的十五人，槐树村村民的死，皆是水生自愿为之。

他享受那些杀人的快感，享受看到人们死亡时惊恐的表情，不住的痛呼，那就像曾经无助的他自己。

水生虽曾经确实活得艰辛、可怜，却也可恨。

有的人得了力量，会向善。

而有的人得了力量，便会走向极端。

年幼的水生因仇恨蒙蔽双眼，又因得到力量的快感而迷失自我，他邪恶又天真。

沈默站起来，将所见所闻简单叙述，引得那堆执法堂侍卫们唏嘘不已。

宿源欢从头听到尾，不做任何表态。

此时，前去接常厉的执法堂弟子也已经背着昏迷的常厉回来了。

好在常厉只是昏睡，还没有被怎么样。

“去水生家里的地下室，里面应当有一些小陶罐，将它们都抱过来。”

沈默看了看昏睡的常厉，复又对其他弟子命令道。

很快那些陶罐便被带了过来，还有一只被剖开肚皮已经死亡的小狗。

沈默轻轻将陶罐一一打开，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虫卵。

那些虫卵见了光纷纷窸窸窣窣的往陶罐底层涌动，其中一只却漏出了被虫卵遮挡住的东西。

那是一颗小小的心脏和大脑，而这心脏和大脑居然还保持着生机和跳动。

沈默要来火把，将这些陶罐内部点燃，很快那些虫卵便被火烧死，传来一股焦臭味，而那活着的心脏和大脑也化为了灰烬。

随着那灰烬被风吹散，沈默脑海中一阵轻微的震荡。

求生卦，兑寿时一轮。

靠在树旁一直无声旁观的凛暮突然直直看向了沈默，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沈默命格出现了变化，这变化就出现在他眼前，毫无预兆的，这到底是为何？

一轮，十二年，槐树村数百人性命加上那惨死的十五人，在天道中的眼中，便仅仅值十二年的寿命。

此案虽结，但那神秘的黑衣人，屠尽槐树村活死人的斗笠人，却仍旧神秘莫测。

但是沈默有个猜测，当时屠村的斗笠人大约和尧族是站在对立面的。

宿源欢伸了个懒腰，掩嘴哈欠：“终于结束了，可以回九重了吧？”

沈默有些犹豫，这样就算结束了吗？

一直沉默的凛暮终于开口，“回九重，此案凶手已亡，没什么可查的了。至于其他……并不在你的负责范围内。”

沈默知道凛暮此话是说给他听得，既然凛暮已经发了话，沈默便也不再犹豫，一行人回了泽水城执法堂，只等稍作整顿休息，便打算即刻返程回九重。

宿源欢一到执法堂便消失了，沈默回了屋子，手握豪素，不知再想什么。

凛暮推门而入，见他如此问道：“你还想入神？”

沈默抬头看了看推门进来的凛暮，点点头。

凛暮坐到沈默对面，面容带了些严肃，“你可知，入神只对死人管用，并且一个死人只能入神一次。”

沈默讶异的扬眉，可是他曾两次入神那名为涵儿的女童。

“我开始不说，本以为你自己会发现，可那女童却情况特殊，让你产生了误会。你能二次为那名女童入神，不过是因为那女孩的心脏大脑处于半生半死的状态，是死也带着生气，是生，但其实已经死了。”

“入神逆天又欺天，能让你窥得一次，已是不易，其中消耗巨大，所付代价尚且不得而知，你往后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还是不要为之。”

沈默轻轻点头，后突然心间一动，问道：“你在担心我吗？”

凛暮一愣，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沈默，沈默眼中一片赤诚，而这赤诚最终会被他亲手毁掉。

沈默见凛暮迟迟不回答，忍不住凑近了些，又问了一遍，“我感觉得到你在关心我，总是。”

凛暮突然笑了，伸手拍了下沈默的额头，“你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