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桥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前半生过的太无趣，所以在收了徒弟之后就变成了一个话痨。

所以每当星溪向两位师弟提及自己的师尊在诛仙台是多么多么的英勇无惧时，两位师弟都是一副，我不信，不可能，你撒谎这样的表情。

师尊明明就是一个抱着茶壶，磕着瓜子能跟你唠上一整天不停歇的人。

就算在沐浴时也是如此。

但是对两位师弟来说，师尊的唠叨是一种烦扰，那么对星溪来说，师尊的唠叨在此刻是另一种烦扰。

师尊就隔着一个屏风沐浴，还要时不时的找自己聊天。

真的很，撩拨心弦。

不过借着这个机会，星溪问出了一直徘徊在自己心底的一个问题：“师尊，到底是如何看待混元魔祖的？”

屏风内的水声停歇了下来。

好一会儿，屏风内才传来霜桥的声音：“他啊，于我，就像虚无灵根之于你。盛衰荣辱，生死存亡皆因他而起。”

星溪握紧了拳头。

霜桥继续说道：“但从未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又是否欣喜。”

星溪连忙站起来想要解释：“师尊，抱歉我不是有意.......”

“无妨，能和你说说，倒也好。”霜桥坐在了浴桶之中，“其实当年镇压他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灵识，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镇压这个恶魔，永生永世都不能放他出来。”

“到后来，我开了灵识，他就开始诱惑我，最开始是用权利，美女，财宝，但是都没用，你知道为什么吗？”

星溪小心的回答：“是因为师尊不慕名利？”

“师尊哪有那么的淡泊，只是因为我听不懂他说的话。就像每一个刚刚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婴儿一样，师尊最开始，也是需要学习的。后来他也发现了这件事，所以，他开始教我说话，教我语言，教我思考。虽然我刚开始并不懂语言，但是天霜剑的灵识毕竟是灵识，我很快学会了语言文字，并且没有受到他任何影响。后来他开始为我描绘这个世间的壮观景象，妄图让我心生杂念，给他可乘之机。”

“但是我没有。后来他开始讲述他的过去，讲述他在修炼时遭到的非人的待遇，讲述他登上尊位后，却失去了所爱之人的悲恋，妄图唤起我的同情，但是我也没有。魔生**，佛生慈悲，这些感情，我通通都没有。”

“一万年间，沧海桑田，他教会了我一切，却没有教会我爱恨。到最后，他坐化于天地之间，只留下了一句话，‘世间走一遭，不通爱恨，霜桥，你这一生白活了啊。’。我生为镇压他而来，死亦为他坐化而去，但是说到底，我并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怀有怎样的感情，他走后，三界视我为无用之物，妄图将我销毁。明明当年，在我封印了魔祖的时候，他们是那么的欣喜。”

“师尊......”

星溪知道的，他的师尊，并不懂爱恨。

就算三界的人如此对待他，他也没能升腾起一丝一毫的恨意，就算当年混元魔祖如何千方百计的引诱，他也没能唤起一丝一毫的贪欲。

“不通爱恨挺好的，不然这万载沧海桑田，我还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面目去对待。”

霜桥像是自我安慰式的站了起来，拿起来浴桶旁的手巾，擦干了身上的水渍。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徒弟，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

“师尊，从此以后您的爱恨，都由我来承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