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的笑容突然十分平和,眼前的仁王在向右跑动到将近中场时突然踉跄了一下,接球好像接得中途一绊,仁王下意识地往身前瞥了一眼。柳莲二眼睛虽然是微微阖上的,却似乎让人感觉到了其中犀利锋锐的气场。他冲着仁王绊倒方向的另一头角落扬起球拍,看见仁王雅治一瞬间睁大的眼睛,心里头忍不住想吐槽一句戏还真多。
仁王雅治转身准备接球,步伐已经迈出了一大半,看上去相当辛苦地在往柳莲二手的角度够,但是面无表情的柳却能够看出他的脚的方向仍然从容不迫地朝向原先的方向,并没有真正向反方向的意愿,之前的小习惯伪装虽然非常逼真,但是人的肢体之中,脚是最为容易暴露真实情感与意向。
柳莲二力量一瞬间爆发,将球打向了仁王雅治脚朝向相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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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微微叹了口气。
场上初具雏形的欺诈师略略歪头,人畜无害地笑了笑,脑袋后头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分外的招摇。他狡黠地向柳发出一个俏皮的wink,蓝绿色的眸光好像宝石一般,摇曳着无穷的波光粼粼的意蕴。晶亮的汗珠顺着他尖尖的下颌滴落,在阴天的光线下并没有那么醒目,却让人感到危险。
正好,今天是仁王雅治非常喜欢的阴天,所以今天的发挥应该会相当不错?
他的眉眼之间满是不动声色的犀利,看着跟面前的只是对手而不是队友一样。
毛利的手揉着脑袋,看上去一脸的苦恼,话语中却是带着笑意:“小仁王这个性子,还好意思老是说我比他恶劣,他才是最狠的那个。”
观战的人其实大部分都还云里雾里,他们能够看见的只不过是仁王雅治和柳莲二在每一球上都展开了拉锯战,然后仁王雅治绊倒了一下,柳莲二抓住了时机向仁王的“死角”攻击,结果仁王却以更快的球速将球打回到柳的半场,然后柳就怔住没动了。
桑原侧过头陷入思考,尽管向来比较沉默,但是在和网球有关的事情上,他的言语就显得积极主动很多。这位立海大的良心向身边的小伙伴丸井问:“为什么说仁王是最狠的?”
丸井盯着场上看了很久,并不很能够确定自己的观察是否准确,求助的目光看向几个正选。
“雅治用两局拉锯给自己伪造出了一个击球时的小习惯,但是根据莲二的数据,以往的仁王并没有这样的习惯,所以他的推断大概是,‘仁王想要这样摧毁我的数据’。”看其他几个前辈也有些疑惑的样子,幸村无奈地开了口,又一次充当解说员。
“柳不自觉认为雅治既然伪装出来一个小习惯,那么他的真实表现,或者是真实数据倾向就是与伪装相反的,”仁王零的的手指绕着耳畔垂下来的碎发,翡翠色的眼睛之中闪烁的光芒仿佛养大儿子一般欣慰。仁王雅治的思路非常曲折,而且伴随年岁与网球经验的增长越发难以猜透。这一次柳原本已经拓宽了自己的数据观察,能够留意到那个习惯是伪装,对自己数据有了一定的信任度,结果又被仁王破坏了原本的数据库,想来他接下来对数据的领悟会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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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住不动的柳倒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种被数据摧毁的绝望一类负面情绪,他只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自己是怎么被仁王影响到思路的。
他的一个误区在于,认为仁王的动向一定会与伪装出的小习惯相反,却无视了其他的可能性。仁王伪装自己的视线会向相反方向,他自然而然推断对手原本的朝向会在同一条直线上,忽略了整个球场之上存在的可能性。
在比赛一开始,数据就已经在告诉自己胜率大概会是多少,其实怎么猜都是微乎其微,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在收集数据上的能力。
这种感觉真的很矛盾,一方面,他相信自己的数据,他必须相信自己可以根据对仁王现有的数据以及在比赛中收集的数据打败对方。另一方面,他不能相信自己数据所展现出的胜率,他必须打破自己的数据。
这仿佛是一个悖论,两者相互矛盾冲突,而这一切的中间必然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让“相信数据”与“不去相信”成为并不完全矛盾两者。
桥梁究竟是什么?
柳莲二陷入了深思,这个问题一时间可能很难回答,但是倘若找寻到了答案,他的数据网球必然能够更近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