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大家子要吃要喝,再去俩孩子,更是吃不起。
她就说:“既然都带回来了,那就领进屋坐着准备吃饭吧。”
之后再没多说别的话,只是又多抄了一盘黄瓜炒鸡蛋端上了桌。
诚如顾疏所说,不过是一顿饭,家里还是能供得起的。
顾疏把两个孩子安顿好,又来帮姜锦花端菜,午饭姜锦花本来准备的是她和顾疏一人两个白面馒头,但多了两个孩子,就四个人平分一人一个了。
两个孩子是张庆姑姑家的孩子,就住在邻村。
张庆姑姑夫家姓王,这俩孩子是亲兄弟,哥哥叫王大蛋,弟弟叫王二蛋。
姜锦花炒了三盘菜,其中还有一盘丝瓜炒肉丝,两个小孩平日连肉都没见过,更没吃过肉。
两人看见丝瓜炒肉就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没两下全给挑完了。
王大蛋大口啃着馒头,嘴里塞的满嘴都是,连说话都听不太清,“夫子,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太好吃了。”
王二蛋也吃得满嘴鼓鼓当当的,他一句话都不说闷着头就大口吞咽。
顾疏却皱着眉说:“你们慢点吃,别咽着了。”
王大蛋慢慢嚼了两口,又夹筷子把黄瓜炒鸡蛋一个劲往自己碗里夹,姜锦花只啃着馒头没有说话,而顾疏则叹了两口气。
这顿饭姜锦花吃完了还觉着饿的慌,她几乎除了馒头都没吃几口菜。
顾疏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领着王家二兄弟走时,还回过头来嘱咐姜锦花,“要是往后还有人要来,下回多做点吃的吧。”
往后还来?
她扭头一看,王大蛋和王二蛋已走到大门前,口里还在说着笑着,“夫子家的饭菜真好吃,真想天天都能来吃饭呢。”
姜锦花脸上的笑一顿,倒也没拒绝,只说:“知道了。”
顾疏前脚走后,她又进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又蒸了两个馒头,想着下午带去给青竹和顾疏吃。
姜锦花午饭都没吃饱,那顾疏下午定然也会饿着。
下午姜锦花就在家里绣衣裳,手边还有一卷白布匹,她记着当时是拿错了,这布匹比做衣服的布匹绵软一些,多像是用来做帕子的。
帕子?
姜锦花灵光一闪,她何不如给自己,还有顾疏做两条帕子呢?
刚好也有机会能把布料都用上了。
说干就干,姜锦花给自己的先绣了一张海棠花的,又给顾疏绣了一面青竹的。
她绣艺虽不精,但远远看着还像那么一回事,这帕子还能拿得出手。
做完两张帕子,余下的还有不少布料。
她裁剪好,算了算数,统共能再做五张帕子。
她与顾疏又不需要用那么多帕子,两人一人一条已足够,余下的,她不如绣些别的带到城里去卖钱。
只要绣些城里没见过的花样,定然会更讨人喜爱。
什么样的花样稀罕呢?
姜锦花想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蹦出了好几个现代见过的卡通人物来。
可这图案若是不画下来,凭她的绣艺八成会绣毁了,就算画下来,她也不能保证就绣的好。
转念一想,她就先把帕子搁置到一边,继续绣之前未做完的衣服。
等顾疏下课回来,就望见姜锦花做着绣活,手边还放着摊开的白色布料,他不明所以,多问了一句。
姜锦花将自己此前的想法与他说,顾疏便道:“你既然想试试,那就试一下,先将你所想的画下来,你就照着画去绣。就算你怕哪里出了错,最后总归不会有太多的偏差。”
“那你帮我画画图?”
姜锦花画功并不精,直觉自己画不好图案。
顾疏一口就应下来。
他叫姜锦花给他描述一下她想要的花样,而后就按照她口述的一笔一画落笔。
顾疏的画工还不错,按姜锦花所说的画完,与姜锦花脑海里所想相差并不多。
她笑道:“还好我有七哥在,帮我省了不少力,我自己不会画,要是七哥你也不善作画,我还得再想别的法子了。”
顾疏掂着画纸,笑说:“你瞧着可还符合你要的?”
姜锦花很满意了,“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阿锦,你这要我画的都是些什么,我怎么都没见过?”
这话顾疏画的时候就想问了,姜锦花脑子里想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他可从未见过这些花样。
“这是蓝猫。”姜锦花指着其中的多啦A梦,然后又指凯蒂猫,“这是粉猫。”
还有一只布偶猫,是因为她前世看人家养的很可爱就想画下来,“这是蝴蝶猫。”
还有两张分别是熊猫抱竹子,和小浣熊啃爪子。
顾疏目光闪烁,姜锦花所想的花样很是新奇,他叹道:“阿锦,这都是你做梦想到的吗?”
“是啊,我也未见到过,胡思乱想就想出来了。”
姜锦花将画纸都收起来,准备明儿就开始做,“我要把这些都绣到帕子上,好拿去卖。”
“若是带进城卖,这等花样倒是不错。”
顾疏同样以为,新颖是另辟蹊径。
“七哥,你瞧,我下午还做了帕子呢。”
画收好后,姜锦花把自己做好的帕子给顾疏,“这是给你做的,平日你都无帕子用,这条你拿去吧。”
“你还给我做了帕子?”
顾疏眼里落了暖意。
帕子一面绣了几颗青竹,秀雅而挺立,是顾疏所喜爱的竹。
“是呀,当然要给你做。”
姜锦花没抬头,只回道:“我还是看做完余下不少布料,才想再做些别的帕子拿去卖,七哥依你之见,我若再多做些帕子,真能卖的出去吗?”
她对自己真是没什么信心。
顾疏说:“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凡事只有尝试过后,方能知晓其结果,不是吗。”
他一手折起手帕,将姜锦花送给他的帕子收好。
顾疏小心翼翼放进衣襟中,正是临近胸口的位置。
*
这五张帕子并不像姜锦花想的那样好绣,她足足花了五日才绣完全部,帕子上头的花样还算精细,能看得出来费了她不少的精力。
绣好之后姜锦花就进到城里,找到她往年常跑的那家五福阁,说起来那时候她还是为钱氏卖络子才来的呢!
张大娘认得她,一见她来就笑着问:“三丫,你许久没来我这铺子了,我还以为你娘不打络子了呢。”
姜锦花回道:“不瞒您说,我已嫁人了,今日不是来帮我娘卖络子,而是来卖我自己绣的帕子。”
张大娘还不知道姜锦花已嫁到了顾家,只是看姜锦花未与之前变化多少,才没看出她已是人妇。
她吃惊不已:“你都已经出嫁了?”
“是啊,我夫家姓顾。”
别的姜锦花就没多说了,她与张大娘的交情也不算深。
姜锦花是来卖帕子的,她就拿了一条多啦A梦的帕子出来,递给张大娘,“您看看,我这帕子您多少文收?”
“嗨,你这花样够新鲜的啊,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吗?”
张大娘摸着帕子,着实有几分爱不释手地味道,城里最稀缺的就是新鲜玩意,越新鲜就越值钱。
“我在家闲的无事,就瞎琢磨些这个。”
张大娘就笑道:“那你这帕子我定要收了,看你常来我家卖络子,我给你出个价,十文钱一条收你这帕子。我也不想多赚你的便宜,你看呢?”
姜锦花就应了,“行,那就十文钱一条吧。”
嘴上说的爽快,心里却添了几分堵塞。
十文钱太便宜了吧。
看来她的绣艺确实不行,这样的花样都只能卖十文钱一条。
张大娘又问道,“你还有多的帕子没,要是有多的,我一并都收了。”
姜锦花摇了摇头,“做这一条花了我不少时间,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价,不知道划算不划算,所以到根儿就只做了一条,多的没做了。”
张大娘颇有些遗憾,“你往后若是做多了,就卖到我这里来,我都十文钱收了。”
姜锦花说了一声好。
张大娘到里屋取了十文钱,交到姜锦花手上。
姜锦花拿了钱却不急着走,四处打量起店里的首饰,张大娘立马又堆起笑,“三丫,我瞧你头上都不戴任何首饰的,你既然都已为人妇了,该打扮就该扮起来了。你看我这小店什么簪子珠花手镯耳坠各样的都有,你不如挑个一样两样?”
姜锦花没拿别的,就跳了一对茉莉珠花,问张大娘,“大娘,这个怎么卖?”
“两个十文钱。”
十文钱一对小珠花!
姜锦花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拿帕子可是绣了一日,到头来竟只能买一对珠花。
方才张大娘才给她的十文钱,这会儿姜锦花又还了回去。
除了珠花她还买了两块只指甲盖一般大小的小圆石,张大娘非说是玛瑙的,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的。
于是光买这两块石头又去了她一百文钱。
姜锦花微微无奈。
她靠着绣帕子想赚钱,第一回就这样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非但如此,她这进一趟城没赚到钱不说,反而自己还折了不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