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骡车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回村途中, 骡车所驼的东西又重又多, 待两人到顾家,天边已染上了暮色。
瞧着姜锦花进城买了好些东西, 路过的婶子们皆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王婶子是个憋不住话的,张口便问:“三丫家的,这多东西买下来花了不少钱吧?瞧你家连车都买上了呢。”
车里看上去又是面又是肉的, 这多的东西要花上多少银子啊。
村里头哪家不爱吃肉, 可哪家又真的能吃得上几日的肉?这顾家的小娘子才嫁进顾家几日呐, 竟吃上肉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 姜锦花与顾疏是坐着骡车回村的!
骡车看上去比牛车便宜,可也是要花银子的啊?
难道说那顾家并非是个穷的,顾疏看着穿戴简单,实际上衣兜里还藏了不少银钱。
如果不是留有银子, 顾疏那日如何拿得出二十两去姜家买三丫呢。
这会不止王婶子, 好几位婶子都隐隐有些后悔了。
后悔当初看走了眼,只以为顾疏家一贫如洗,身无分文, 哪知道人家不光生得俊, 有学问,还有身家财物,她们为何不早些将闺女嫁去顾家呢,反而叫姜家的三丫头占了个大便宜。
“婶子, 买面我是为了一次将这一个月的都备上, 省得来回往城里头跑, 看着多,分开每日吃,可不剩多少了。”
姜锦花哪里不清楚婶子们目光里头所带的算计,不就是嫉妒他们家有钱买好东西吗?只是他们过什么日子,又有何必要与外人说。
她只笑着回:“至于这肉,我家也没那银钱去买,只买了一些猪下水回来弄。”
她指了指车里装的桶,王婶子离近去看一眼,顿时被那腥味给熏到了,又连忙跳远了些。
“三丫你买猪下水作甚?又没人吃这玩意。”
“就是啊,臭的要死。”
几位婶子都忙离得远远的,再无人露出嫉妒的神色出来了。
她们可看清楚了,顾家还是没钱,他们也吃不起肉,不然何必买猪下水。
姜锦花也不解释,“我回家有用处的,就不和婶子们说了。”
笑话,回城路上她就把瘦肉和排骨用布盖起来了,这两物若叫村里人看到,还不用嫉妒的眼神淹死自己了。
她只留了猪下水出来,她就是看中了村中无人对此感兴趣。
几位婶子一看没什么可瞧,便都散开走了。
顾疏靠离了她近一步,说:“阿锦,那猪下水……真的能吃吗?”
这一路下来,他也快受不了那满身的腥味了。若搁以前,他绝对早就下车躲得远远的,若非姜锦花同乘骡车,这味道他真是无法忍耐。
“七哥你要信我,虽说腥味是大了点,但处理了之后就好了。”姜锦花信誓旦旦保证。
“嗯,那回家咱们先把猪下水处理了。”
姜锦花看着他笑,她不是感受不到他快耐不住,便应:“好。也幸好今日我们带了猪下水掩耳目,不然婶子们真要揪着我们不放。”
顾疏偶尔是不耐与村里人详说的,村里的村民并非人人皆如田家人那般淳朴,他们平白过的好了,兴许反而会招人嫉妒。
这也是顾疏对小石头村无甚太大感情的原因。
但,姜锦花住在这里。
“日后我们要买的比今日的还要贵重,那可要更加小心了。”顾疏点道,心想在姜锦花衣兜里还踹着五两银子,更要藏起来了。
“嗯,七哥你不要告诉旁人你卖书赚了多少。”
“我会留意的。”
顾疏抄书去卖赚的是大头钱,自然不能叫旁人知晓了。
姜锦花又看了一眼买的面粉,“日后我进城去卖槐花糕,旁人若是问起来,就说去除成本钱,我们赚不到多少。”
顾疏点头,“便听你的。”
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们的日子是过给自己,与旁人无关,因而无需他人关切太多。
骡车在顾家门口停下,顾疏帮着姜锦花将车里的东西搬进院内。
面粉更为重些,姜锦花却不让他搬,抢着抬走:“七哥,你身子骨还要养养,我力气大重的我来。”
说完她已经扛着老大一袋面粉风风火火进院去了,顾疏的手悬在半空都没收回来。
再一看,姜锦花又回来扛起第二袋了。
顾疏:“……”
在强壮的娘子面前,他宛如一只弱鸡怎么办。
顾疏叹了一口气,用布包起瘦肉与排骨也跟着进院了,这两块肉不比面粉来的轻,他抱起来并不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