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的叹口气,顾晏无聊的靠着椅背,双眼望天:陆长安那女人简直是个行走的扫把星,自从遇见了她,自己便没顺心过——哼!
“阿嚏!”
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长安蹙眉揉揉鼻子,忽然拿手肘捅了身边的萧逸一下:“说,你是不是正在心里偷偷骂我?”
“……无聊。”面无表情的走开几步离她远些,萧逸抬头想望望太阳,却只瞧见了遮天蔽日的布帛,白茫茫的一大片,丧气又不祥。
除了凹凸崎岖不易行走的土道,这座池安城中到处都遮着布,一丝阳光也透不进。不识路的外地人穿行其间,无法用太阳计算方位,很容易就会迷路。
萧逸从来不是遇到麻烦靠他人的性子,但陆长安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曾经来游历过,对这里熟得很,他才信了她的鬼话。
果然……只是鬼话。
“我们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萧逸忍不住开口抱怨,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原想着到达池安城后吃顿大餐再好好睡一觉,结果遭遇了那桩意外,拖到现在,连东西都没吃。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长安撇嘴:“个大男人,一顿没吃而已,居然这么不中用……”
“喂,嘀咕什么呢你?”萧逸瞪她:“如果听我的,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寻不到路!”
“切,事后诸葛亮,这种话谁不会说啊?”长安凶巴巴的瞪回去,捏着嗓子怪声怪气:“‘我早知道!’‘如果当初听我的~’‘哎哟,我当时便说……’”
“你够了!”额角微跳,萧逸无力地揉揉眉心:“好好好,全听你的,当我没说好了!”
“哼!”不善的又瞪他一眼,长安才没好气的扭过头:“明明不是这样的,这里的变化可真大……城东有座矮山,这点绝不会错!我就不信,短短三年,当真有人能移山倒海!”
说话间,两人又转过一条巷子,眼前却猛的大亮——居然有光透了下来!
前方的地势明显变高,但碍于布帛遮挡,看不到究竟是不是山路。萧逸快走几步站到阳光下,瞬间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你要找的便是这座矮山?”
慢吞吞的晃过去,长安以手遮眼,只见山路平缓,林木稀疏,一眼就能望到顶峰,正是她曾来过的地方。
“正是这儿。”她整整衣襟,轻舒口气,当先举步上山:“山上有个水潭,潭边有处寺庙,极为灵验。我与那里的一通方丈相熟,讨碗素面吃不成问题。”
默默盯着她的背影,萧逸突然皱紧眉,沉声问:“你认识很多和尚方丈?”
“大家同是世外客,切磋一番,实属正常。”
萧逸闻此,脸色更差,低下眉,不说话了。
长安觉得奇怪,回头瞧他一眼,心思一转,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你是怕我想不开去出家当尼姑?”
“……谁要管你的闲事!”萧逸轻哼一声,却没否认:“浮世繁华,你又喜好华服美食,瞧着便过不了清苦的日子,还是别去祸害佛门圣地了。”
“当然不会去——”优哉游哉的拖长音,长安忽然转过身,站在两个台阶之上,伸指挑起了萧逸的下巴。
不防她有这一手,萧逸微愣,就听对方流里流气的道:“不过,勾住我的不是华服美食,而是一个貌美磨人的小妖精~”
抽着嘴角拍掉她的手,萧逸赶紧四处张望:“大庭广众的,你……你给我收敛点!”
“嘿嘿,好的,下次咱们趁夜找个隐蔽处去说。”
“……我才不和你说这些!龌龊!”萧逸恼羞成怒,还想分辩几句,长安却兀自一转身,走了。
憋屈的跟在后面,过了好一会儿,萧逸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害臊?
陆长安个女人都不怕吃亏,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最糟心的不是吵架吵不过别人,而是想到如何反驳后,架早便吵完了。不爽的登上顶峰,萧逸环目四顾,入目一片青翠,竹叶沙沙,风中隐隐蕴着清凉的水汽。
两个人穿过竹林,迂回的向下又行一段,果然寻到了那汪清潭。
只是……
“咦?这处怎么被封了?”远远瞧见清潭寺大门上贴着的封条,长安蹙眉:“池安县令封了这里做甚?”
“说不准是哪个和尚丧心病狂,犯了法律难容的事。”萧逸凉凉道,“我劝你……喂,你干嘛?!”
“刷刷”两下撕掉封条扔进水潭,长安摊摊手:“这不就好了?我们过来的时候,大门上便什么也没粘,谁晓得它不让人进?”
语毕,不等回话,“吱呀”一下就推开了门。
目送她大摇大摆的背影,萧逸忍不住揉揉眉心,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闷火,才不声不响的跟进去。
这个女人,简直目无法纪!虽然他一贯知道她目无法纪,可……她怎么能这么目无法纪!
丝毫不知萧逸所想,长安进入寺庙后,接连把封条撕个精光,这才开始仔细查看。
清潭寺在这处颇有名气,素日香火鼎盛,刚刚一路上空无一人,她便该觉着不对的。摇着头暗责自己大意,长安绕去后殿,却见原本平整的青砖石地凹凸狼藉,明显有着填埋的痕迹。填埋的人似乎极为慌张,只把地面勉强填平,撬开的青砖则翻在一边,无人顾及,衬着孤零零的寺庙,显得凄凉又荒芜。
“虽然没人,但也没有抢掠打砸的痕迹,禅房殿堂明显被整理过,所以基本能断定,和尚们是自主离开的。”另一边,萧逸检查过各间情况后下了结论:“肯定是寺中生了什么变故,外人不得靠近,因而官府贴了封条,和尚们也转移了。”
“寺庙里能生什么变故?”长安不解的摸着下巴:“我原还想来拜会一通方丈的……也不晓得他那把老骨头,经不经得起这番折腾。”
“既然没人,我们就走吧。”萧逸不耐,“你好奇的话,下山找人随便一打听,也便知道出什么事了。”
“急什么?”长安摸摸肚子:“你不饿吗?反正我是没力气下山了,或者你背我。”
“你想得美!”萧逸双臂环胸,“除非……你来求我,哼哼!”
“我求——你个大头鬼!大白天的做什么梦?赶紧醒醒!”长安翻个白眼,向香积厨走去:“清潭寺的香火旺,粮食也多,我不信和尚们能全搬走。先去找点吃的填肚子,我总觉着这里有些蹊跷……诶?”
草丛里静静躺着一把洛阳铲。由于视角问题,他们刚才站在连通前殿与后殿的走廊上,谁也没瞧见。
可这工具是盗墓倒斗的,怎么会出现在寺庙里?
难道……
“这里有墓?”
异口同声的问出这句话,两个人面面相觑,又觉得不可思议。
寺庙的选址都很谨慎,萧逸认为不可能糊涂到建在古墓上;长安则早看过此处风水,绝非好的阴宅之所,更别提墓葬了。
“所以,这坑是官府挖的?”她蹙眉:“和尚们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掘开自家后殿……”
“我们先找吃食,然后下山再说。”萧逸当机立断:“此地不祥,两个人不适合冒险,起码要找到楚莫息、黎平他们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