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卫生间连着厨房，秋水大声的应答声从关闭的彩窗缝隙里闷闷地透出来。

“那你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好买菜。”

“随便啦，我很好养的，妈妈。”

赵岚失笑，又换好鞋出门去了。

秋水所在的小区周边配套已经成熟，不仅底楼就是菜市场，附近大型超市也离得很近，走路要不了十分钟就能到，就在马路对面，过天桥就是了，居家十分方便。

赵岚先去菜市场买了两样蔬菜，又割了半斤五花肉，出市场后就去早餐店买了小米粥和一笼小笼包，然后拎着东西回小区。

却看见天桥下停在路边上的那辆越野车很熟悉。

二十分钟之前才送她到此的。

她没记得住车牌号，因而还有点怀疑。但看都看见了，干脆就走近去看个仔细。

这一瞧，驾驶室里还真坐着李长天。

他一双腿翘在方向盘上，看样子在这里待很久了，正黑着脸一遍遍拨打电话。

嘴唇蠕动，浓眉耸动，貌似在骂人。

车窗关着，赵岚听不清他在骂啥。

既然看见了，那肯定是要打个招呼的，遂敲了敲车窗：“长天？还真是你啊？还没走呀？”

“死女人，你有本事永远不要开机！否则我……呃？”

听到了叩叩的敲击声，李长天闭了嘴，转头看去。

转瞬，一双腿放下来，规矩地坐好坐正，寒着的脸上也快速换上了一副讨喜的笑颜：“表舅妈这是出来买菜呢？怎么样，你女儿没什么事吧？”

说着话，他赶紧按下车窗，探着身子与赵岚说话。

“没事，是我想多了。我上去一看，原来是她还没起床呢。真是的，懒得可以，日上三竿了都。不像你，一大早就起来忙生意，连周末都不休息一下。”

说起女儿，赵岚一脸慈爱，嘴里说着贬损的话，其实眼里全是宠溺。

“她跟你是同龄人，可差距怎么这么大？”

李长天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年轻人嘛，放假了都这样。我要是也给别人打工，周末这会儿肯定也赖在床上还没起来呢。”

毕竟这层亲戚关系才建立不久，还很生疏，以前可一直都是老板与员工的上下级关系的，所以李长天和赵岚没聊两句，二人都陷进了有点没话找话的窘境。

身份的转变，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才成。

“要不上去坐会儿，跟我们一块儿吃中午饭吧？你看都已经十点多钟了。”赵岚拎起猪肉朝他晃了晃，“正好我买了五花肉，准备做红烧肉吃。”

李长天立刻客气地婉拒，“改天吧，改天跟妹子正式见一面。今天是星期天，我就不贸然上去打扰了，让她好好休息。”

赵岚的话本也是客套话。

楼上秋水正在洗澡，突然喊个陌生男人上去，算个什么事情？多尴尬啊。

她顺势就道：“也好，那你忙你的，我上去了。那小懒猪还没吃早饭呢，我赶紧给她把包子送上去。”

李长天笑着跟她道再见，自己也发动车子准备将车停远一点，免得再被赵岚下楼来看见。

跟不熟的人聊天挺心累的。

三分钟后，几拐几拐，李长天把越野车停在了背街的一条支路上，又开始拨打电话。

“杨秋水，我跟你讲，老子从此后就跟你耗上了，不死不休！”

秋水沐浴完毕，包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来。看手机已经充满了电，遂开了机。

很快，各项功能就各就各位。

她先看见了三条短信，鲜红的数字“3”就显示在那个大大的信封图标处。

她点开。

微讶。

短信都来自于同一个男人。

第一条是昨晚十点二十分收到的。

李长天：“明天九点，我在老地方等你。”

明天九点，不就是今天九点？

老地方……

他的意思是今天九点钟继续在驾校练车吗？

秋水有些意外。

一向不都是学员追着教练预约好下一次的练车安排？

她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又赶紧点开第二条。

是今早八点钟发来的：“怎么还没开机？别忘了练车时间。”

这教练好，还包叫醒服务？

第三条，九点一刻收到的短信：“你迟到了。”

看似语气平平的一句话，但字里行间满满溢淌着“我很生气”这唯一的气息。

一条接一条短信发过来，估计电话早打过了，怕不止一次，结果都碰到她还没开机。想都可以想象，那人多半已经气成了河豚。

秋水犹豫着要不要回拨个电话过去说明一下情况，但觉没那勇气，于是准备发短信。

正这么想，电话响了。

是李长天打来的。

秋水下意识做深呼吸，心脏也砰砰地跳。

如今她是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即使看到他来电都会开始紧张。

待到铃声响第二遍时，她才迟疑地接了起来：“喂……”

那边不等她解释，上来就是一顿气势汹汹地奚落，主要内容不外乎是你终于舍得开机了？你让老子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概念？你还想不想练车了？就你交的那几千块学费你就当自己是大爷了，还要老子一催二请三提醒？

最后骂得找不到说辞，李长天说：“住哪儿？老子来接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