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摇摇晃晃如人生浮沉跌宕,卫令仪想了很久,她在想那场梦,梦里的那场雪。冰凉的雪落在她的脸上、眼睫上,结了一层霜。
那场梦有多真实,那时的她就有多绝望。
“夫人放心,你我夫妻一体,我说过,必会护你周全。”赵西源的声音将她从迷茫中唤醒。
卫令仪蓦地看向他,眼神如弯刀般尖锐锋利,仿佛顷刻间便能伤得他头破血流。她问,“赵西源,车琇莹为什么会中百虫散之毒?”
赵西源仿佛早就猜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笑着道,“卫令仪,你可知皇后为何会中百虫散之毒?”
“你怎么知道?!”皇后之毒不曾透露,徐京墨虽是赵西源的人,可他此时应当还在太医蜀,不可能向赵西源报信。
“若非如此,你为何会请徐先生入宫诊治?”赵西源答得随顺,可卫令仪仍觉得有哪里不对。
只听他微微叹了口气,仰面倚在了松软的靠背上,轻声道,“夫人,此路漫漫,且让为夫为你讲一个故事吧。”
“天子尚在东宫之时,赵氏夫妇与其为至交好友,多年来征战沙场功勋赫赫,却因一次远征南疆而落下顽疾。两人不得不回京养伤,正在此时,赵夫人怀有身孕,却发现体内竟有一种奇毒,因身怀身孕,其毒被腹中胎儿吸收了去,侥幸捡回一命,却也胎死腹中。而后赵氏夫妻辞去官职,生下了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的成长一直很幸福。赵氏夫妇昔年一位故友双双战死,家中只有一孤女,便被赵先生收养,孩子疼惜这个妹妹,因此总把自己最爱吃的金枣糖糕偷偷送给她吃。”
赵西源眸光暗淡,平淡无波,仿佛真的在讲一个故事,“却不知道,这金枣糖糕里,断送了妹妹的一生。即使发现的早,她也再不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只能有日益名贵的药物续命,苟且存活于世。”
想必故事中的孩子,便是眼前的赵西源,而那“妹妹”,便是如今的车琇莹了。怪不得她房中布置宛如闺房,竟是如此缘故。
不过……
“金枣糖糕?”卫令仪忍不住念道,“那不是……?”
“对,你想的不错。”赵西源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极冷的笑容来,“金枣糖糕,极其名贵,乃宫中御用的茶点,唯皇室许可方可用。”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那时候的他看着琇莹渴求的目光,竟当真统统给了她,甚至还装作喜爱的样子,以求得到更多!
赵西源想起车琇莹现在终日以汤药续命的模样,恨不得杀了那时的自己。
也就是说……卫令仪心道,赵氏夫妇功高盖主,早为皇室所不快,下毒之人,或许正是皇家!或者说……
就是当今天子!
那皇后,又为何会中此毒?谋害一个几乎不存在的皇后?怎么可能!
赵西源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皇后之毒却难下定论,只是必是昔年知情人。”
卫令仪心中沉吟:或许不仅如此……只怕昔年旧事,皇后也逃不开关系。若非如此,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暗害多年,只为了悄无声息地让她病死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