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老太太就更是心酸了,“我倒想起来了,年前你姨母托人带了个口信过来,说你表哥出宫了,还寻了个到萧山的商队,打算直接到咱们家来,有他照顾你奶奶也就放心了。”
魏知杳连忙将头抬了起来,他记忆里倒的确有这么回事儿,姨母家有个儿子,小时候被狗咬了命根子,没治好,姨夫家儿子多,觉得有这么个废人儿子怪丢人了,顺道就把他塞给一个亲戚送上京入宫做宦官去了,去年姨母带口信来说,这位小表哥在宫里得罪了贵人,打了几十个板子,赶出宫后想回老家,姨夫不肯,姨母便打算送他来给魏知杳作伴。
萧山这片区,生子率远高于生女,这一度导致许多人娶不了妻,最后这些单身汉就组队过日子借此向朝廷抗议,结果朝廷一看,这计划还行啊,男男配对,少了再生男丁的可能性,为别人减轻负担啊,单身汉们过着过着也觉得……找个男人搭伴儿过日子似乎也挺好的?毕竟家里的劳动力多了,至于生子的问题,从养不起儿子的人家抱个回来养着,而且多数人还能为下一代创造娶妻的条件,所以这对食过日子的举措还曾风行过一段时间,甚至到现在还有不少地方在搞对食。
张氏在的时候就有这意向,以魏知杳的条件想娶妻不太容易,所以便同姨母联系过,打算等表哥出宫就让他到魏家来,只是老太太一直很担心,对食建立于两者实力相当的情况,魏知杳身子弱,眼睛又看不见,恐他会被欺负。
初听得此事,魏知杳还头皮发麻,真佩服他们把搞断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他虽是个母胎单身,但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性向,后来听说这表哥是个宦官,他就放心多了,看来这应该是……简单的搭伴儿过日子的安排?
这事儿吧他本也不打算提,可老太太摔的这么一跤让她想起来了,而且,年前来的信,这会儿他那表哥应该快到萧山了,魏知杳心里有点抵触,“这……不用了吧,我不好这个的。”
老太太顿了顿又没忍住拍了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就是让他来照顾你的,若是日后条件好了,你还是要娶妻生子的,不过你这表哥,他……唉,也是个可怜人啊,先把人接回来吧,往后的事儿往后在说。”
魏知杳只好点头承下来了。
余氏还没回来,刘氏便咋咋呼呼的跑回来了,老太太在剥去年的黄豆,被她一脚踩了个结实,顿时不乐意了,“多大年纪了能不能看着点路走?”
刘氏气喘吁吁,“阿娘,出大事儿了。”
老太太也不搭理她,只是抖了抖地上的豆萁。
刘氏便扯了跟木凳坐在了她旁边,自顾自的说道:“村口的张家阿娘记得吧?去年说是在城里找了个染坊的活儿,年底还跟着跑了躺京城拿货的那家。”
“你天天骂人掉钱眼里去了,我能不记得?”
刘氏被怼了个结实,但她心里憋着个大八卦也没介意老太太的毒舌,继续说道:“对,就是他家,按说他们早该回来了,但推了好些天,张家媳妇怕她男人在外乱搞,所以找过去了,结果那铺子老板说,这支商队出事儿了,走前都嘱咐了他们不要去废客栈,非要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张家媳妇一听就闹起来了让老板还她男人,结果人说什么,她要有本事就自己去,把商队救出来了,老板还给他们拿五十两做奖赏!张家媳妇回来就去找张大仙去了,大仙一听是废客栈就说这事儿他办不了,张家媳妇回来就闹着要带孩子去投河,好不容易才拦下来的。”
魏知杳本来还坐在旁边帮着剥豆子,冷不丁的听到五十两又下意识的扭头朝着张氏的方向看了过去,张氏瞧着他那双黑而无神的双眼顿时又想起来了,“对了,阿杳不还有点本事么?要不你去试试,五十两银子呢!”
“呸,你想赚这个银子你自个儿去,那张大仙都不敢碰的事,拾掇阿杳去,你这婶娘安的什么心!”老太太一听就怒了,在她看来魏知杳不过是赶巧撞上了狗子还阳,被村里人念叨几句狐假虎威一下就算了,去接这活儿不是找死吗?
魏知杳倒是揣着手仔细考虑了一下,五十两是他们种几年地都赚不回来的,而且废客栈的传闻,他也还记得,据说萧山县城外西边的山里有座废弃的客栈,具体是什么时候建的也没知道,白天看就是个残垣断壁,夜里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想也知里面的不是人,当然这也是传说,没多少人真的瞧见过,有了几次吓人的传闻后,那些不得已路过的人也会选择离那地方远远的,魏知杳倒有点好奇,这地方要是假的,那这商队多半是被劫镖了,若是真的,那废客栈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横行这么久也没鬼差去除掉的?
他毕竟干了这么多年天师,有点职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