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朱砂走后不久, 华裁他们便也来到了此处。

华裁轻装简行, 一个人都未带, 就连安庆也被他使了巧计撇开扔在了宫里。

他一到小重山，便唤醒了舒月白。

二人来到此处时，夕阳将落山, 正是光暗交错之时, 寒风簌簌，刺得人牙关颤颤。

“这儿倒是干净，我还道百年过去必是荒芜得不忍看了。”华裁轻喘着道。

他已久未赶过这么远的路, 体力明显不支，又顾忌不能在佳人面前失了颜面, 便连大口喘气都得克制，唯恐给对方留个自己体虚的印象。

舒月白五感自是敏锐，在听得华裁轻喘后……目光便游移在那薄红一片的脖颈, 染上绯色的耳垂，微启的唇舌上。

他一时间有点口干舌燥, 目光却挪不到别处去。

“嗯？”华裁回头, 再次道：“这便是你相公的墓了？他叫华采，那还真是巧了, 竟与我同姓同音，莫不也是皇室中人？”

华裁说着话，才发现舒月白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觉得有种火辣辣的别扭感, 于是侧开身玩笑道：“白娘子可别戏弄我, 华兄弟就在面前，我可怕他拈酸吃醋。不过……”

他心里不知是怎么想的，话锋一转又给人上眼药，“你确定你相公只有你一人，看这里情况，倒像是有后人来祭拜的。还是说，你们二人是有后人的？”

舒月白也不恼，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道：“你览看东西都是这么大意的？”他之前说话时的嗓音柔和圆润，眼下说话音色却低沉了些，清亮如玉石互击，立时少了几分雌雄莫辩之感。

华裁有点懵，回身扫视了一遍，又转过头来朝舒月白道：“我漏看什么了？”自然下垂的手扯了扯压袍的香囊，微有不忿。

“你再仔细瞧瞧那碑上所书？”舒月白微仰下颌，眸里盛满了笑意。

“不就是吾爱华采之墓，夫……夫？”华裁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你、你是男的……”

满脸的不可置信。

还未等舒月白答话，华裁整张脸又几乎皱成了一团，“所以这里躺着的不是你的夫而是你的妻？”

说到这儿华裁还翘了个兰花指，又戳了戳自身，“你既身在那烟花地，那我前世岂不是个花娘，还是说……”他以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艰涩道：“还是说，我是个兔儿爷？”

舒月白似笑非笑地答道：“嗯，是个兔儿爷，卖艺又卖身那种。”又赶在华裁恼羞成怒前补充道：“不过，为夫是你唯一的金主。”

华裁撇撇嘴，心里一时爽利了不少，心道都说鬼话连篇，这艳鬼明明是男儿郎却误导自己将他视作女儿身，不过就是为了戏耍自己，此时说出的话怕也是掺了不少水分。

“嗯？”华裁鼻腔溢出声婉转的气音，又故意嗲声嗲气地道：“先前还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相公呢，什么奴家免贵姓舒名月白……嗯？白娘子？”

而舒月白只忍俊不禁地瞧着他，薄唇抿成了条微微下弯的线，明显是在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