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天气阴晴不定,天空刚刚放亮,连飘了大半宿的小雨蒙蒙才得已偃旗息鼓,躲了一夜雨的乌鸦藏匿在青黄相交的大树上,恹恹的嘶哑了一声低空飞过湖面。
东城地区的街心花园一直是当地退休老大爷老太太晨练的风水宝地,约莫六点的时间,小湖边就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些艳色运动长衫的老人。不消片刻,震天响的神曲打破了秋日清晨得寂寥。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城市中的公园早已经不是情侣虐待单身狗的福地,而是大爷大妈的战场。
沿湖设置的一排排木制长座椅上堆满了各色各式的花布包,孙老太昨晚被宝贝孙子闹的晚了些,起的迟了点,原本就近的椅子上早已没有了自己得位置。
顺着长椅的排列看过去,贴近转角处得地方赫然坐着位黑色连帽长衫的女人。
女人耷拉着脑袋,帽子湿漉漉的卡在头顶,歪斜的身子侧靠在椅背上,长长得卷发凌乱的紧贴在胸前的布料上。随意放置身侧长椅上的手看不清姿势,透明指甲出由于雨水得关系泛着诡异得白光。
孙老太屏息凝视着对方,在原地踌躇了几下正准备上前一看时,那只掠过湖面的乌鸦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尖利的爪子踏在女人肩膀上。
对着孙老太仰起脖子厉声嘶叫——没来由的让人想起捍卫自己腐臭美食的秃鹫,凝着森冷的目光死死盯住前来一探究竟的生物。
“砰”——浑身湿透的女人像是承担不了一丝重量的倒在长椅上,身体遮盖住的椅背敞露了出来,暗红的血液凝结在木制椅背上,和身体拖出一条粘腻的血丝。
乌鸦惊起,人已经凉透了。
江城市市局公安部报警中心,今晨六点四分接到一通报案电话。
城东区街心花园内出现一具女尸。
洪而立作为一周前才刚刚持证上岗的新任警察叔叔,满腔为人民服务的热血无处宣发,刚接起出警通知就恨不得立刻化身黑猫警长驾着自己的小电驴风驰电掣的赶到现场。
城市化公园场地不大,沿湖稀稀拉拉的载着几株柳树萧条的立在那里。一撮一撮的低矮灌木根据市环境局的专家式合理规划将原本就不大的地儿切割的不伦不类。
最靠近里侧的地方被手提各式晨练用具的老人围成了一个大圈,中间空地上几个身穿制服的小年轻别着对讲机用脚并用的向居民滔滔不绝。
洪而立的脚刹小电驴还没停稳,就坐在车上便伸长了脖子似模似样的分析案件现场。警队学的几年知识配着小说电影的桥段,彻底化身为“福尔摩立”。
伊白啃着汉堡到达现场的时候,洪而立正戳在尸体边眼冒红光,活像个“恋尸癖”的变/态。
“你这是演什么戏码?秋日最美暗/黑/童话?”伊白三口两口吞下了半个汉堡挤进现场踢了踢挡路的某人形电线桩,半蹲在尸体边细细检查。
“昨晚凌晨两点半左右降的小雨,尸体表面干净整洁,没有挣扎拉扯的痕迹,死因目测后背插刀,刺破心脏造成的失血性休克死亡。初步怀疑是熟人……”
“死者钱财首饰都有遗失,不排除抢劫杀人…….吧……”伊白略有清冷的声调光速将洪而立从自己五花八门的幻想案件中拉回现实,介于脑子还没完全理智化,绞紧眉头反驳道。语气低沉有力却在对上顶头上司的那一刹那化作清风委委屈屈的突出两个字“师姐。”
伊白暗自翻了个白眼,打算不做理会,却想起老王八顾云谁的三令五申,低着头套着白色塑胶手套,打算见识见识这个整天谨言慎行的小新人有何种独到的见解。
“哦,也许吧,你继续。”
洪而立憋红了张脸觑视着伊白,存在脑内转悠许久的完整案件分析支离破碎的从口中蹦出来。
“哦,好,我……我觉得死者应该是见过凶手,但只是见过,可能是一面之缘,所以凶手选择背后行凶。先从死者死前…….可以先从死者死前的活动路线察看嫌疑人。”
“你知道老大今天回来么?”伊白不管不顾的向洪而立抛出一枚深水炸/弹,得到对方满意表情后,十指交叉老神在在的固定手套,“我们老大呢,特别喜欢你这种发散思维的同事,你这些意见和建议先保留,不要到时候他一回来一问你,你这些话像车轱辘似的来回说。你说对吧?”
市局刑侦大队一直是属于精英的存在,在编人员并不多,但千挑细选各司各职。本来今年也是有招新的打算,结果这个“新”却是越过十来个候补名单,趁着领头人不在的时候硬补进来的,这一切就不一样了。就像是狐狸洞中塞进来的黄鼠狼,虽同食得鸡,但物种不同无法包容。奈何这个黄鼠狼十分不会审时度势,无论是工作还是做事都只能抓住一点照本宣科,俨然不是市局刑侦大队的一块“和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