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如认他当爹。”赵炜凌的声音从尽头传来，“老师让我留下来看住你。”

顾云谁安抚着听见异声的野猫：“看住？是照顾吧。”

“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 ”赵炜凌故意踏重脚步声向顾云谁走来, 听着对方的话故作成熟的轻笑一声, “你要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吗？或许你会觉得他很爱你，至少可以为了你能出去，做了很多——坏事。”

“哦。”顾云谁现在压根不想考虑赵炜凌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抱着猫在空间内走来走去。

“你这是假装淡定呢还是......”

“我们大人呢，不管是‘坏事’还是‘好事’, 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看出来的, 更不会随口说出去。”顾云谁溜着步子晃悠着，对方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无论心智有多成熟, 总会在某些时候无意流露出少年人的模样。

到底不如某些人，那人长年累月的学习收敛心性, 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都是足以以假乱真的情深。

顾云谁不愿多想的抬着头观察着天花板, 怀里的小野猫大概已经习惯了人体的温度, 放松着脊柱将头迈进预备后爹的臂弯。

突然一束一闪而过的光亮照在屋内正中的地面上, 两人迅速抬头向上望去，大约一分来钟的时间后, 又几束亮光从不同的洞口闪过。

“喵呜~呲”

一束光线刚巧照进同样仰头的野猫眼中，早已忘记的骤亮让这只被人抱在怀中的小野猫惊吓不已。它尽可能的挣扎起来，竖起一声黑色的毛发。

野猫敏捷的用利爪划在顾云谁的脖颈处, 三道斜杠恰巧贯穿在殷红吻、痕上, 疼痛打破了人心头的一切绮丽。

“小猫咪, 快再叫几声。”顾云谁控制着怀里乱动的野猫，将声音放得老大，只可惜楼层太高了根本传不出去。

伊白带着队员在楼顶的位置进行地毯式搜索，可惜洞口太小，手机电筒的光线虽然强烈，但是能透进去的光束实在细小的可怜。

她依旧不死心的爬俯在冰冷的地面上，学着加勒比海盗的模样从洞口对准视线。

“小白，你这样不行，”何山从楼层断裂处爬上来，打眼就看见这一幕，冰冷的雨雪将他浇的透心凉，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对着身边的几人喊道，“哥们，麻烦把地上扒着的老师姐拉起来嘿！”

“顾云谁，我干、你二大爷！”风声太大，何山哆嗦的喊话只能让人听个大概。小队员还没行动，伊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瘫坐在地面上中气十足的骂道。

人的耳朵是个十分神奇的器官，你说再多话，它都有可能中断信号听不见，但是你骂他，可能隔着斜风细雨也能脑补出个大概。

顾云谁侧着脑袋尽可能的将右耳伸向天花板，这句传统骂法在他现在听来简直是场说来就来的惊喜。

“那是你干妈，为人不大成熟啊。”顾云谁提溜起野猫的尾巴在手指上盘绕了一个卷，对着赵炜凌说道，“我的人找来了，想出去么？”

“跟警察出去？”

“我可不信你没有办法从警局脱身，”顾云谁说完，低沉着语气道，“但我也有责任一直追查你，直到将你送进少管所或者监、狱。”

怀里的野猫大概也不大赞同这位口放厥词的落难警察，扭动着身子跳脱开去。

顾云谁紧了紧空荡荡的手，摸着黑走着。他想，以天花板的高度和厚度，就算他在这里带着赵炜凌撕裂了嗓子估计外面听到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四周应该都是成片的铁板作为隔断，伊白他们一定会带消防，铁板缝隙挖掘只要找对方位，大约只需要半个小时。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里还存活的人全部集聚在一起，还有——无法预料的爆炸。

顶层的路线直白简单，并没有什么弯弯曲曲的房间隔断门，顾云谁以以前训练营出来的素质，很快就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微弱的光线中，他扶着门，偏过一点头对着身后的赵炜凌问道：“你觉得你妈活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长大成人后的样子？”

奇怪的地点，奇怪的问题。

跟在身后的赵炜凌第一反应像看个傻比似的看过去。那人站的笔直，在泛着昏黄的微光下，楼梯口处的一切都显得陈旧肮脏，只有顾云谁侧着的脸上一点阴影棱角分明，与这里格格不入。

“你有空想这些咸的淡的，不如早点找到陈之遇。”赵炜凌垂下的睫毛在青黑色的眼圈上映出根根，却意外像个考试不及格的孩子。

“我其实还挺相信他的，”顾云谁嘴里这么说着，步子到底是没慢下来，匆匆朝着层内赶去，“毕竟，毕竟市局一枝花，美色名不虚传。”

赵炜凌没忍住的翻了个白眼，心想：一枝花？坟头喇叭花吧！

二楼入口处的地板上，一长溜的滴答状血迹一直延伸至走廊。顾云谁小跑了几步，在转角处听见了几声呜呜咽咽的求饶声。

他侧着头打量着屋内的一切设置，悬挂的各处无死角的监控红点已经停止闪动，各扇大门都大敞着空无一人。声音是从走廊最末尾的存尸房内传出的，血迹也延伸进里层。

顾云谁站在门口，还没来得推门，人高马大的洪而立就从内里飞速奔了出来，直接将顾云谁撞到在地。

“你赶着投胎啊！”

回答他的是一陈撕心裂肺的呕吐，洪而立百忙之中偏了点头呜咽不清道：“别进去，别.......”

腐朽为从敞开的大门里飘出来，跟着洪而立衣角的闪动越聚越浓，顾云谁回头瞧了瞧却只能见到陈之遇挡在玄关处的背影。

那人站的挺立，浅色的衣服上粘上了些鲜红的血点，他不回头装作不知身后有人的样子继续对着里侧的黑暗问道：“网站中和你们在现实接触的都有谁？姓名、地点和职业。”

“没有，那里都不能见面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的网名，和我接触的是‘随风’，是他介绍我来这个地方的........我真的不知道......”

顾云谁像是要将陈之遇的背影盯出一个花来：网站？什么网站，国内外通用的那种黑、网？

陈之遇又怎么会知道？哦，他的确应该知道。

如果有网站的存在，那么前几期杀人案件是不是可以未卜先知。比如付呈，他的为人和方案手法显然不能同步，后期接受审讯时那副深信自己无罪的样子，的确像是被什么洗脑。还有，是谁告诉孟凡和他同一个城市的蓝眼珠患者阮檬的？

如果，所有的嫌疑人和被害人从案件还未发生之时，就被某个组织圈定好，那么会不会这些都是某个局中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