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璇轻揉太阳穴，只记得他来了一趟四方山，而后···又有些想不起来。大概是来做生意，许是哪位修真者撞了大运寻到宝物，中途却又毁约？记不清，实在记不清。他脑中涨涨发痛，一切都很模糊。

他不接，舒檀也不恼，他放下水壶出去找简无介。慕容璇躺在简无介的马车里，不辨时辰，拉开帘子一看，东方已白。

慕容璇跟舒致清相识应该算早，关系却一般。舒致清是那种自给自足又爱管闲事的好人作派，慕容璇本有机会同天界仙人做笔生意，可惜被舒致清搅过几次局。慕容璇明了此人秉性，从不与他多话，也不同他进行置换，浪费时间。本来愿意光临慕容谷的主顾就数不尽。

不过他们还是做过一次交易，那次交易的代价很大。

舒致清说，没想到最后还是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一边说一边呕血，白衣上血渍斑驳。慕容璇没什么怜悯地把他推下去，舒致清还是笑。冥狱幽暗，他脸色苍白如纸，笑意如弓。

舒致清在任何时候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悠闲作派，好似面前不是死路，而是坦途。

暂别咯。

他沉进冥河的水浪间，白衣倏然闪过。

似飞鸟。

简无介在另一边出现，神色带着倦意。

慕容璇迟疑片刻，还是道了谢。他看起来像是出手帮了自己以致修为损耗，简无介此人话不多，问是问不出什么的。慕容璇做惯生意，喜欢省力，不喜欢追根究底。他理理鬓发坐起来，瞥见自己蓝衣上几粒尘土，心情骤然不耐，覆了袖子眼不见为净。

舒檀跟在简无介身后，手里拿着几枚果，笑眯眯地看着慕容璇。伸手不打笑脸人，慕容璇挂上习惯性的笑容，眉眼弯弯，很有欺骗性。但舒檀只是放了一个在他手边，省去更多关心的赘述。他本性仍是那个漫不经心的舒大仙。

“两位要去哪里？”慕容璇从车里跳出，将衣冠整理整齐，一位生意人最重要便是形象妥帖。“下次若有机会，一定在慕容谷里款待两位，以表谢意。”

他忽而觉得袖内有物下坠，拿出一看，是装着凝魂丹的白瓷瓶。这东西他一直放在藏柏阁里，怎么今日带在身边了？

“没什么去的地方，随便玩玩。”舒檀轻松说道，一夜未睡也不现疲色，看来简无介对他这位好友很上心。慕容璇看他一眼，随手将瓶子丢给他，舒檀猝不及防，不仅没接住，还做出闪躲的模样。他是被贺程那面镜子给砸怕了，当然慕容璇此刻是不知道。还好简无介以灵力托了一把，使白瓷瓶免于粉身碎骨。

“凝魂丹。好东西啊。”慕容璇背过手说。不识货的人罪该万死。

“那就更不能收啊。”无功不受禄，简无介施法后这个人就昏了，怎么想也不算是成功，但他得站在简无介这边。见简无介没反对，舒檀就把瓶子又送回他手中。

慕容璇难得想做个善事，对方却不给机会，算便算了。慕容璇拔下木塞，倒出那粒药丸自己吃了，喉间清甜，头疼立时好了不少。

真可惜，到时他们如果需要，也没有了。

舒檀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仍很愉快地围绕左右，他对简无介真是毫无芥蒂。舒檀是只要能出去转转就能很开心，还嫌自己不够乐天知命。事情做完了，该回天都，他还有整整三条街没来及转呢。

“舒檀。”

慕容璇叫住他，舒檀不明所以地回头。

“暂别咯。”

他总有一天要变回舒致清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