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檀从简无介脸上读出这个意思:“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见到她啊,你要带我飞进去吗,我怕她会用木鱼打我们的头。”
简无介说:“这是你的问题。”说罢就要走,舒檀赶紧拉住他,急匆匆抛出一堆问题。
“你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干什么,我们住在哪儿啊?”
简无介看他脸上汗涔涔,又要了一碗凉茶,小二甩了下毛巾,把茶碗放在桌上,被简无介眉间的气度震了一震,态度殷勤许多,许是看出他不是一般人。舒檀无心去喝,被丢下的预感使他惶然。
“我去找贺程。”简无介说,“你也可以去找舒楹。”
“可是舒楹几乎不认识我啊。”舒檀捂着脑袋说。简无介去找贺程又可能会比较危险。
“我也没有其他人选。先试试看。贺程混迹人间多年,门路总比我要多的多。”
“那我要跟着你走。”舒檀说,“上次贺程说他去找舒楹了。”
简无介脸色一沉,双目骤然凝重起来。
“他现在跟舒楹在一起?”
舒檀摇摇头:“我不确定。但以他的个性,我觉得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简无介很明显地不悦,明晃晃挂在脸上。舒檀一口茶递到嘴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硬着头皮问他到底怎么了。简无介想了想,回答道:“难说,就像你邻居家里有个讨厌的亲戚。”
非亲非故,弄得整条街不得安宁。
舒檀被他的形容弄得发笑。贺程如果听到,或许会勉强哼一声回应,虽然不够贴切,但对简无介来说,已是一句说得很好的话了。
当然贺程是听不到。不过他看见了,在简无介和舒檀入城的时候。舒楹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他好说话到根本不听人说话,从头到脚不沾地面的高贵。贺程一路上已经驱走了三波刺客,他们前赴后继绵绵不绝,对方出手很大。
舒楹就坐在车里看书,入京之后就在府里看书,近乎不挪动。上次有刺客意图从他背后偷袭,贺程反握斩魄,薄冰一般的刀锋轻轻吻破他的咽喉,鲜血飞溅到书页上,还带着温度。舒楹面无表情地翻过那页,指尖莹白,沾染淡淡的血迹。他这才放下书本去洗手。看得出他是个习惯于刺杀的人,甚至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命。
多奇怪,舒楹这种天之骄子要什么没有,不知珍惜性命,反而听之任之。他可是看见过舒檀是怎么挣扎求生的,两个人同样姓舒,性格却天差地别。简无介现在肯定比他轻松很多。毕竟他才是那个被过去所束缚的人。
束缚住他的那个名字甚至不姓舒。
贺程在临风阁上吹风,又穿一身护卫打扮。区别是舒楹显然更有钱,比夜碧心置办的要好不少。重回天都城使他思绪飞扬,十八年前他根本不该来此,看见那个怀孕的女人时为什么要记得转圣鉴里照出的命运。他早知道命运都是天上那些没事做的老头随意编造,为了看人间更多更好的戏。凭什么他要出手。
可他还没有得到那个人的回答,他不想等他到幽冥地府再去问他。明知道他最后还是会回到天上,在等待中却不耐。好吧,他现在已在他身边,问啊。贺程冷笑一声,嘲讽自己多此一举。他瞥一眼阁中坐着的舒楹,心生倦怠。他完全不是那个人,很像,但不是。
舒楹不会武,这是他需要贺程的理由。但那个人需要贺程,仅是需要,不屑于任何理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