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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2/2)

檀字太复杂,他总写不好,但也没人教他。

写不好又能怎么办呢。他丢下树枝,坐在椅子上看太阳落山。仆人在庭院里来来去去,没人跟他说一句话。好不容易,老仆颤巍巍地走过来,他抬起一张干瘦的小脸,眼里亮晶晶地盯着她。

老仆说:“少爷,该吃饭了。”

舒檀先是一愣,而后摆出一贯的笑容应下,而后才慢慢收敛起表情。失望像涨潮,时起时落,永不停歇。

那年下了雪,舒檀里三层外三层穿成个圆滚滚的球,在浅浅的雪地里拙劣地描画。窗纱上映着他爹娘依偎的身影,烛火好明亮,屋里也许更暖和。但舒檀望过一眼,而后望而却步,他那时病情有些好转,坐在廊下看雪片飞扬,好似一场春日的柳絮舞,不会在喉咙里瘙痒,没有咳嗽的隐忧。

梅枝横斜处,烛火闪烁,隐约显出两个人影。裹着狐裘的舒容牵着绿眼睛的舒楹,翩跹的衣角在落梅影里一闪而过。

舒檀隔着旁支与本家之间远远的长廊偷看,无声静默了呼吸。

当年的家主指着枝头的梅,教年幼的爱子念一首诗,她的声音温和平静,伴着北风向舒檀吹来,令他小小的身躯在寒冷中体味出和煦。

他忽然寂寞起来,踩碎了所有歪歪扭扭的“舒檀”。

那天是怎么结束的呢?一定平淡无奇吧。天色暗了,他就走回房间,喝三碗药,然后洗漱更衣,等老仆暖起炉子,就用被子蒙住自己,躲在厚重的屏障下,不断回忆起那两只彼此相牵的手。

他有些黯然,药汁的苦味在发酵,整个世界都盛满伤心的气泡。

即使伸手也戳不破,他与世界隔着一道屏障,孤独又不得不强作乐观。他就是这样没有意义地活了十八年。

他靠着简无介的颈子,感觉到另一人妥帖的体温。夜风清,松林响,无数枚绿叶震动如风铃,在这微小的韵律中,舒檀迷迷糊糊沉入睡眠。小舟漂流,眼前的河道划不到尽头,登不上彼岸。

夜明珠从舒檀松弛开的指缝里掉下去,简无介轻巧接住,合拢手掌,光华在夜色中被收拢。舒檀的手臂松垮垮地在他胸前摇摆,没了光线的打扰便睡得尤其熟。他真的累了,偶尔低喃一声,呼出的气息拂在简无介后颈,热度褪后一阵微凉。

他背着舒檀缓缓行走,穿过黯淡的星光和暗影重重的深林,穿过在空中沉降的山雾,无数春秋岁月在轮回后被遗忘,日月寂然,不出声响。

简无介不知道舒檀是否在做梦,不知道他梦里会有什么。舒致清的梦境变了,转圣鉴也碎了,他再也照不进他的心。

“嗯···”

舒檀在他耳边呢喃,说着听不清的梦话。

“睡吧。”

“等你行了,我们就到天都了。”

得了承诺,舒檀很安心地睡过去。

一夜沉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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