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的称呼。

舒檀细细一想方才发觉，其实简无介回避了直接叫他名字的场合，很多次。

"你从前就这样叫我?"

"是。"

又变成一问一答，简无介的话为什么就不能多一点。他还以为这个称呼出来后，他们的关系会更亲近些。

"听起来还不错，‘阿舒’两个字都是平声，比起‘致清’和‘阿清’又多一分轻松和舒服。"

舒檀下了断语，"我挺喜欢的。"

恰巧他现在也姓舒，多么好，多么巧呢。

"啊···"舒檀伸了个懒腰，身体里透出微酸的疲乏，他困了。

"你去睡吧。"简无介把毯子给他披好，"明天还要上路，好好休息。"

"我们可以走得慢一点。"

反正他也不是很在乎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以九州之广袤、四海之壮丽，他不是非要去天都不可。

"你也说了，我很好说话的。说不定那东西就是我送给别人的呢。也许别人比我更需要它。"

舒檀坐回马车，蜷在角落里打哈欠，他半阖着眼，在梦境与现实的交际挣扎着说话。

简无介在车前挂起灯笼，暖光也不能为舒檀的脸庞添上一点血色。他的脸颊微有凹陷，越发显得瘦，睫毛被光影拉得尤其长。

他这幅样子，纵使别人更需要，又如何?

马车从官道上笃笃行进，路过玉京城的车队。灯火通明的浩大行列动静很响，他们的马蹄声隐没在他人的声音里。

简无介能感觉到贺程的存在，料想他已见到了舒楹。他将明珠给了贺程，贺程在夜碧心的追杀里留手，这份恩情已经两清。接下来的故事，与他和舒致清无关。

东方未明时，简无介叫醒了舒檀。

"怎么了?"他揉着眼拉开车厢的帘子，鼻尖是清浅的香气。

原是遇到了岔路。

"你想走哪一边?"

"哈?"

舒檀开始发愣。他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叫他的必要，哪一条路不能去天都，还要选?

虽是这样想，他还是睁开眼仔细观察一番，可惜两条路俱是平平无奇，没有什么不能错过的风景。

"嗯···"

他抖了抖腰间的玉环，指腹在温润的青玉上滑过，细腻如脂的触感。

干脆把一切交给天意。

舒坦闭上眼，将玉环解下，选了裂痕明显的一面为左，朝空中抛起后合掌接住，随后向右翻去。

一道裂缝鲜明贯穿。

"往左呗，"舒檀扬扬玉佩，对简无介说，"既然天意如此。"

简无介笑起来，微熹的晨光薄薄撒下，将四野笼上轻纱，朦胧透明。他的笑比起平时，更多一分朝阳初升时的生气。

舒檀疑惑道:"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左边不能走吗?"

"不是不能走，我只是觉得你的运气恐怕不是很好。"

"是吗?"

可舒檀并不这样觉得。

他的运气明明还不错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