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的‘介’。”
舒檀“嗯”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他心里觉出有趣,面上却不表现,没人有资格对别人的名字指指点点。他其实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要是叫舒坦多好,可以作为他的人生目标。
“桌上的水摆得久了,怕不干净。院里有井,你可以自己取用。”
他放下手里的杯,指向门外。简无介看向他,半张脸迎着烛焰,此时舒檀才看清他的模样。简无介长相英朗,气质高华,但不能算是美男子,眉头虽然不曾皱起,但显得很严肃。也许是因为舒檀第一次见他,尚有些防备心。简无介走出去,不忘替舒檀掩上门。舒檀可以听见院里传来他汲水的声音。
然后就没了动静。
这位过路人怎么也不发出点声音, 好歹让他知道人走没走。舒檀本还打算跟他说说自家这口井的来历。
简无介推开门,手里提着一个水壶,里头的水刚沸过,仍叫个不歇。舒檀张着嘴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愣愣看他倒了杯里的水,重新倒上热的,塞进自己手里。
舒檀说:“你···你是?”
“简无介。”
“哪一个简无介?”
简无介诧异地看他一眼,还有哪一个简无介,不就是站在他面前的简无介。
“我从不认识叫简无介的人。”舒檀抓着杯子说,他都不嫌烫手。
“我也不认识叫做舒檀的人。”
简无介顿了顿,又说:“我认识一个人,他叫舒致清。”
姓舒吗?然而舒檀根本和本家不熟,他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一个人。
“我不认识他。”
“他已经不在了。”
舒檀倒觉同病相怜,他也快不在了。
“我也快死了。”
“他没有死,”简无介说,“你也不会死。”
“你来做什么呢?”舒檀匪夷所思。
无缘无故跑到荒郊野岭,无缘无故给他打水倒水,他是个好心人,可是他想做什么呢?
简无介沉吟片刻,而后说:“先治好你的病。”
舒檀只好笑起来。
“这很难的。”
简无介用热水拧了条手巾给他,面貌在黯淡的光线里有种古朴出尘的意味。舒檀一瞬间很想相信他,他已快要相信他。他太久没与人说过话了。
“我该怎么做?”
简无介说:“相信我。”
“除此之外?”
简无介想了想,摇摇头。
舒檀哑然,他没有发现他已很久没有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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