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几年前自己在新安还亲眼见过一次行刑了,也没有……哦,不对,那次好像是连续做了三年的噩梦来着。
所以,刚才其实是自己还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那些人的谈话就自己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了?
这可真是……锻炼不够啊。好歹自己也是经历过生死危险的人物,怎么能够这个胆小了?
如果让阿奴知道了,自己会被嘲笑的。
……
一回到住处,他就收到了萧稍的连环问。
“金银带不带,带多少?宅子卖不卖,还是要留人看守?什么时候走,要和哪些人告别?还有,我们是租一辆马车了,还是几辆?或者是我们自己买马车?以及我们走那天要从哪个城门出去?……”
居然要考虑那么多事吗?
可是,阿康他们走之前都没有很忙啊?
这说明,萧稍其实还是挺有用的是吧?
“……你看着办吧啊,我还有事,就先……”
“唉,郎君,你别忙啊,我话还没说完了。”萧稍拦住了他。
“那你说。”
“今日有新安的信到了,我已经把信放到你的书案上。”萧稍认真地说完这句话,然后满是疑惑地动了动鼻子,挠挠头说,“咦,奇怪。这是什么味道?好香。郎君,你有闻到吗?”
‘没有啊。“虚尘也很疑惑,顺带对不知不觉间就自己转移了话题的萧稍感到很满意。
香?不是腥味就好,又哪来的香味?
最后还是添土前来给出的答案,确实有一股香味,而那味道的源头居然是虚尘手中的那盆兰花。
“它不是早就没有香味了吗?这香味居然还能再回来,真是厉害了。”萧稍感觉十分惊讶。
虚尘和他一样惊讶,没想到,不香的兰花居然还能再次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幽兰,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只是,它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了?
还有,自己要怎么处理它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好了。
算了,还是看家书去。
二百一十六、离开
这次的信是书写在纸上的,而且有两张。
一张属于正式的,皇甫谧等人的日常问话加对他之前生病一事的训话等等都在这上面,顺便还说了阿奴已经外出游学一事。
另一张,则是小儿涂鸦,属于童灵的作品。上面的字真是……啊,勉强还能辨认,比自己当初写给嵇康的信其实还好?起码,意思通顺,情真意切。
“……十兄,我有小弟了,好好,阿父叫他方回。’方回‘,这两字,我会写。我长大了,大他见你。”
虽然情真意切,但是,就只说了他有了一个小弟、先生又有了一个孩子的事。
唉,如果不是这小孩主动说,自己都还不知道了。难道先生他们其实并不打算让自己知道?看看这两张一起送来的信就知道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知道了,自己可能需要给这个新出生不久的小师弟一份礼物。
等他把回信写好,把给皇甫方回的礼物备好,顺便灵机一动把那盆兰花也给寄了回去,总算解决了兰花的处理问题。
……
其实,到底走哪个方向出城虚尘之前是有想过的,他甚至还思考了应该走哪条路,要过哪些山,山□□体在哪个方向的问题。
要让他这样根本就没走过几个地方的人弄清楚路线方向真的是很痛苦的事,他思考这些的结果就是,问题没想通,反倒把自己弄的晕乎乎的。
真到了走的这一天,他才发现自己完全想多了。租几辆常年在这条路上跑的马车连带人,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当然,租车的事还是萧稍负责的。所以,萧稍其实真的还是挺有用的嘛,不愧是皇甫家的专用车夫之子。
这一天他最惊讶的是,吕巽居然也出来送自己了,还对自己说:“你这一去,我们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还请一路走好,不必疾行,能看看沿途风光也是不错的。”
这送别之话倒是别致。
“这是我家郎君特别嘱咐人做的些吃的,给。”吕巽的童子还往萧稍手里塞了一个……食盒。
虚尘觉得挺感动的,毕竟,这几年由于吕巽守孝的原因,自己其实和他见面的次数很少,没想到人家还这么关心自己。
他真心实意地道谢并向人保证:“谢了,长悌兄,你自己也保重。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虚若无,你这样喜新厌旧可不行啊。一有了你的长悌兄,就把我扔到脑后了。”一样前来送别的王戎口中不正经地抱怨道,倒是把离别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怎么会。等我在山阳国安置好了,我就请你们都来怎么样?”虚尘笑道。
“哼,明知道你不请我也是要来的。”王戎再次反驳了一句,大概是他自己快乐的心情得到了满足,然后也不管虚尘是要走的人了,不但不留人,反而急匆匆地催促,“快走快走,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没见过你这么磨蹭的。”
一个说慢行,一个说快走,真是……
“那,我走了。”
虚尘最后看了自己住了两年多的洛阳城,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上了身后由萧稍驾驶的马车,将这里风雅与血腥都抛之脑后。
在车轮轱辘的声音中,还能远远听到王戎看似抱怨实则不舍的声音。
“唉……终于走了啊。”
……
青山隐隐水迢迢,行人远去。
第二日,洛阳城里突然传出一道噩耗,由于近来春雨连绵的原因,南山大道上有一处于昨夜发生了大幅度的山体滑波,泥水混合着滑下山坡,将一条路堵了大半,听说有好些人当夜就没命了。其中,还不乏身份不低的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