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谧听闻他俩的动静,也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这样的结果就是——虚尘他居然在任氏出来的时候睡着了,睡着了!真是失礼!
十九、爱子之心
可是那又怎么样?待他醒来时人家都早完了啊。
怎么办?怎么办?
他心中直觉无比羞愧。
然后,就被人毫不留情鄙视打击了。“你不过一乳齿小儿,谁会同你计较这些。”皇甫谧在他愤怒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好好享受年幼所带来的快乐吧,待你再过几年,年岁长成,那时多的是人对你的言行举止品头论足了。”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自己还是很想揍他怎么办?
现在年幼揍不了,以后年长不能揍。想想都觉得这个处处讲究礼仪的时代令人憋屈。
他只能在心里偷偷鄙视皇甫谧,想着这人看着像个中二,就喜欢装的仙风道骨,但是实际上就是一奋青。
在他的腹诽中,他见到了任氏后的之后,皇甫谧的母亲。好几年后虚尘才知道这并不是皇甫谧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叔母。只是由于他被过继给自己叔父家的缘故,方才称叔父母二人父母的。
“尘拜见夫人。”他才不伦不类地行了一礼,便被人扶住了。
“好孩子,不必多礼。”
他飞快的偷瞄了一眼,脑海里只留下“端庄大气”这类的形容词。不是他贬低任氏,而是任氏的气息实在让你觉得舒服亲近。这样的人,不是端庄大气、温柔亲和吗?
“你便是大郎的弟子吧,看着着实聪慧喜人,和阿静小时候倒是很有几分相像,难怪会来到我们家。”
任氏和风细雨的说着,下面却是对皇甫谧道,“难得你有几分爱幼之心,只是你须记住!我们皇甫家乃以儒传家,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之说。你既然收下这孩子为弟子,那么以后就算你有了孩子也不能忽视了他,必得将他视若亲子,方是为师之道。”
她的话语清晰明了,声量铿锵有力。
皇甫谧闻言,垂下眼睑,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过了好一阵,才听到他恭声答是的声音。
“孩子,这里以后便也是你家了。将来,你也须得侍他如生父,可能做到?”
家,我家。
听着任氏的温和言语,他心中一片温暖,仰头望着人,睁着那双属于幼童的黝黑清澈的眼睛,乖乖回答,“我能做到。”
任氏摸了摸他的头,声音中洋溢着喜悦与满意,说,“我也相信你能做到。那么,我们亲自去对你先生说一遍可好?总要让他承认的是不是?”边说着,她已经将人拉倒了皇甫谧面前。
虚尘看看微笑的任氏,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皇甫谧,然后笑弯了眼睛,对皇甫谧躬身行礼,大声承诺,“请先生相信虚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此,虚尘必将侍先生如亲父。”
“好啦,起来吧。”任氏笑着将他拉了起来,然后将人抱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认真给人喂吃的。
“多谢夫人。”他吃的满嘴开心,真心实意的道谢。
却听人家说,“以后,你就是我家最小的孙辈的,可不能再叫夫人了啊。”
“那,那叫什么啊?”他苦恼地问道。
那叫什么?先生的母亲,叫先母?呸,这一听就是要被揍的。那,先生和师父类似,就叫师母……,不是,是师祖?那这样的话先生的父亲又要叫什么啊?
称呼这些东西真的很令人头疼啊,他以前就没弄清楚过,现在脑子更是成了一团浆糊。
虚尘傻眼了。
人家直接给了他答案,“傻孩子,当然是叫祖母啊。”
“……”
二十、嵇康之忧
人啊,不能太畏惧别人,可是也不能太轻视别人。
尤其是遇事,一定得谨慎了。不然,如果是熟人之间的小事还好说,不过当个玩笑而已。如果对方是陌生人,那你如果不谨慎小心,十有八九会糟糕。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虚尘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在毫无防备、毫无戒心的情况下顺着新任祖母任氏的话就认下了个终身为父的先生,从此和皇甫家有着解不开的关系,以后不管走到哪里身上都有皇甫家、皇甫谧的印记,你说糟不糟?
当然,虚尘本人是认为这很好的,从未想过糟糕的问题。甚至是在过后和嵇康谈论起时也并未发现任何的不妥和糟糕,甚至还为自己认了和新祖母而洋洋得意。
看着他那乐在其中的样子,嵇康不得不替他发愁,“任夫人作为人母,为皇甫先生着想,这是人之常情,甚至正是慈母心肠的体现。阿尘你作为先生的弟子,他又算于你有活命之恩,你侍他如父原也应当。”
嵇康替他忧愁,更替太过单纯的他本人而愁,“只是,你原本可以不这样与皇甫先生确定真正的师徒关系,以后若要从他人学习,也更容易些。如今你既有了正式的师父,非一般的先生,以后就算有人看中你的资质,也很难会传你拿手的东西,你可知晓?这可不仅仅的一个先生的问题,甚至会关系到你未来的仕途。”
“那没什么啊。再说了,我不是还有阿康你吗?怎么会没有人愿意真心教我呢?”经过嵇康的一系列分析,虚尘有些明白了之前的事。
不过就是一个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母亲为自己孩子的将来加了一个保障而已。
再说,是普通的先生弟子,还是不普通的先生弟子于自己又有多大差别呢?难道因为有了这更进一层的关系自己就对皇甫谧多好上几分,没了这个关系以后就会对人不闻不问?
反正自己都是要住在皇甫家的,是不是真正的师徒关系有什么重要的呢?
至于仕途,那还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还不如多做些小孩子的事,高高兴兴去体会一下童年的乐趣了。
也许嵇康也想到了他现在还太小,最后只得抚着他的头顶,做成人的深沉状,道,“罢罢罢,我这是怎么呢?现在本就不该是与你说这些的时候。万事自有我们了,你且开开心心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