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谢谢皇儿。”
梁暮看着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年的女人,眉眼带笑,眼底却欢愉尽失。他明黄色的袍子隐匿在夜色里,悲喜不明。
宴席散去以后,太子径直回了宫殿,夜风很凉,陈断离给他拿上了大氅盖上。初春的夜晚,露寒霜重。
梁暮回头对陈断离说了句:“谢谢相逢。”
语气很轻,像散在清晨的薄雾,溟濛迷乱。
“太子殿下,不想喝下那杯酒。”
梁暮自然是不想的,不过哪里由得他?
“本宫没有不想,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这宫里,处处人多耳杂。若不是梁暮是梁寂唯一的种,可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一个体弱多病的皇子,弄死他实在是太容易了。
梁暮常常在夜里咳得睡不着,他已经十三岁了,仍旧处处身不由己。比如他不想拿相逢来做药人,不想再唤第二个人为母后。
有一天,灵帝带了一个人到太子的宫殿去,说以后那人就是交梁暮武功的师傅了。
那人名唤陈连,早已年过半百,须发尽白。陈连曾经跟着梁寂的父亲哀帝跟了十多年。后十多年,他一直跟着灵帝南征北战,杀人如麻。
陈连看见梁暮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太子殿下不适合习武。怕最后,也是一无所获。
倒是跟着梁暮旁边的书童,陈连觉得这个小孩生性嗜血,最适合战场狼烟。陈连能看出陈断离的仇恨,但是梁暮不能。
陈连不会直接跟灵帝说梁暮不适合习武,也不适合打仗,更不适合当一国之君。
因为这个幽元太子,心思颓丧,无意家国天下,没有豪情壮志。对梁暮来说,练武是一无是处的,但他还是得清早起床,站在宫苑里扎马步,练剑,打木桩。
他体弱多病,每动一下,都觉得累得很。
自梁暮开始练武以后,陈断离也跟着梁暮早起,寸步不离地跟着。一日,灵帝单独召了陈断离。
那日起,陈断离便天天喝着味道稀奇古怪的药,每次喝完他都疼得抓心挠肝,疼得他只能蜷缩在床头,冷汗涔涔。
灵帝说,若是梁暮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有他能救。
陈断离他愿意为了太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他很疼,可是他不难过。
陈断离喝那个药,喝了两年,喝得整个人都瘦削了,下巴尖尖的。梁暮不知道这事,吃饭时还让他多吃点。
倒是梁暮,觉得自己很少生病了。
梁暮想,若有朝一日,我做了那个万人之上的皇帝,我一定把最好的权利钱财,都予以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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