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宫里漂泊半世的七旬老人，早就在尔虞我诈里用阴谋害了无数人，可捡了这个幼小的太子，还是得卑躬屈膝，跪下问安。

小药人半睡半醒看见这一幕，看见平时打骂不歇的人此时此刻正匍匐于地，不敢造次。

他才五岁，却觉得这一幕，好笑得过分。

也是那天，幽元太子才知晓自己有个药人。这个原本该和梁暮一生的没有交集的人，在被带回皇宫后，注定要为他流一生血的人。

这或许就是梁暮欠下的债，在多年后，要用他无法承受的代价去偿还。

那天，小药人昏睡到了半夜，醒来时发现身上又一层厚厚的被子。

那是太子的贴身侍女的住所，他还不配进入太子的宫殿。

那时候，小药人对这个宫殿，满怀恨意，所以兵变之后，屠尽宫里的人，唯独留下了他的殿下。

那时候辰川的月色正值半醉半醒之间，宫商乍凉。小药人听见有很轻的脚步声，宫女看见太子连忙行礼。八岁的梁暮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孩问：“他醒过吗？吃东西了没有？”

“回殿下，没有醒过，殿下为何不睡？”

“本宫担心他。”这是小药人这么多天来，听见最温暖的一句话。

有人担心他这个如蝼蚁般的人，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第二天，梁暮就去求见灵帝，让小药人做自己的侍童。

那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太子的侍童的，那些太子的陪读，书童，侍童，皆是非富即贵。

灵帝倚在龙椅上，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桌上全是烽火狼烟的战报，便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父皇。”梁暮还跪在他面前，没有放弃的意思。

“这是你自己选的人，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只能自己承担。”梁寂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情绪。

“谢父皇。”

“但是你要记住，他永远都是你的药人而已。”

梁暮扣了扣首：“儿臣明白。”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听起来却意外的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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