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是名在校生,大三整学期总共上了不到二十节课,哪次点名他要是在,整个教室都要行注目礼十分钟的那种闻名。据他自己说,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帅了。他在一家小酒吧兼职,当初为什么找这么个地方,据他说,完全是为了晚七点上班午夜十二点下班的工作时间,方便他一边挣钱一边能安心上课。
整个酒吧从清洁工到大堂经理不到二十个人,安琪混了小两年,音控休假时他就顶班调音点个歌,吧员休假时他就切个果盘调下鸡尾酒,经理休假时他就给开个上班前简单讲两句的那种会。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游走在各个桌的熟客之间,卖酒,陪聊。
“哥,你够了!”安琪自诩笑点极低,最听不得蔡熙的调侃,忍着笑,话里却藏不住笑意,“真是我朋友,二场就光吃来着了,没喝酒。我想着今天周一,你肯定很早出门,我特意回来送思思的。”
“你就可劲折腾自己吧。”按着蔡熙的脾气,看安琪这么不爱惜身体,他开口就要给讲上三千字大道理洗脑经了。
转而一想,上次争过的尴尬还没过,人先放下脸皮回来求饶,他也不能蹬鼻子就上脸。毕竟也就算个亲近点儿的邻居关系,纵使嘴上一天哥长哥短的叫着,蔡熙也没真的就不要脸的以为,人家这句“哥”是往心里叫的,最多是他疼思思,爱着思思呢。
想着,他不由放柔口气说:“你喝了酒别饿着肚子睡,对胃不好,小煎饼还热着,粥也还有碗。”想了想,接着补充到,“也不能吃了就睡。你现在就去吃,吃饱了再送思思,消两步食回来再睡,也就差不多了。”
蔡熙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着急忙慌地开始罗里吧嗦。“唉,不行了,我得赶紧走了,怕错过交通车。下午我能早点回来接思思,再给你煮点好消化的东西。你这半个月也不知道哪里去逛了,人又瘦了……”
话还没有说完,背影匆匆消失在楼梯间,由于走得太快,没看到那双涟漪着风流的眼中,微微漾起了水光。
紧赶慢赶,蔡熙如愿坐上交通车,这下不担心会迟到了。他跟开车的司机问了声早,抬腿就窝到了金杯车的最后一排,把帽子取下来盖脸上,打算小眯一会儿补个觉。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车在早高峰的车流中走走停停,没一会儿又靠边停下,紧接着拉门声响,是有同事要上车。
昨晚发了个莫名的呆,睡得稍晚些,这会儿正困,蔡熙缩了缩,不打算招呼来人。谁知来人没看清眼前局势,或是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人还没坐下,就将他脸上的帽子摘了去。
“别贱啊,困着呢。”没了遮挡,光线有些刺目,蔡熙边说着也睁不开眼,伸手胡乱扒拉两下,期望来人自觉把帽子还到他手上。
“呵…”来人笑了笑,“昨晚偷人去了?困成这样。百八十年不见你跟我贫了。”
听到声音,蔡熙一瞬清醒过来,连忙坐直了正正经经地打招呼,“周总早,今天怎么来挤交通车了?”
周振海在蔡熙疲倦的脸上扫了圈,“你嫂子把车刮了,还修着呢,这不没车用,就把我的征调了。”
“这样啊,嫂子人没事吧?”
“她哪次刮车人有事?放心吧。”默了片刻,又说:“嫂子都还叫着,怎么不叫周哥了?没人的时候还是叫哥吧。”
“这…不太好吧。”蔡熙看了眼自己的棒球帽,移开视线,觉着想补觉是不可能了,老老实实地说:“公司现在今非昔比,下面的人员又多,万一被人听到总觉得我是关系户。一来对我有所误会造成同事间矛盾的不好,二来也不方便你管理,还是这样严肃些好。”
周振海阴沉下脸不接话,专注地看着蔡熙,把玩着手里的帽子。蔡熙见对方没有立马归还的打算,遂暗叹口气,将目光移至窗外,鸵鸟似的装作没有接收到对方的视线。
刚才的寒暄尴尬坏了,是有心是无意没人追究,两人再无话可说。好半晌,周振海嗤笑一声,主动将棒球帽递回到蔡熙手中。
车靠边停下,这是又有人要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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