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空气闷热,江城偏了偏头望着窗外的那片海。
不是天空的那种纯粹的蓝,就是海它自己的颜色,蓝的一点儿也不纯粹。像是吞噬了很多人负面情绪那般忧郁。
海鸟的声音,海风的声音,沙滩上嬉戏玩耍的声音。
还有江城心底被压抑着无法释放的声音。
“给根烟。”江城的声音很低,没把正脸给许斌,同样的他也不想让许斌看见他哭了的样子。
许斌丢给他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江城取烟的动作有些笨拙。
烟叼在嘴上,按下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尼古丁和焦油进入江城的肺部,烟草暂时麻痹了他的脑部神经。
“我妈知道……我跟于泱的事了。”江城讲这话的时候声音打颤还带着一点儿笑音。
老太太这个时候意外地淡定,她轻拍着江城妈妈的后背。
嘴上轻声哄道:“囡囡乖,囡囡不哭。”
江城妈妈相较于之前稍微冷静了一些,声音哽咽着:“我说了很过分的话,江城不会回来了。”
“他会回来的,他不会回来他能去哪里。”外婆低声安慰道。
江城碗里的饭也没有吃几口,已经风干变的硬邦邦的。
江城妈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不是气江城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她是气江城每次都是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就算要接受也总得给她一点儿缓冲的时间,要不是以前住在老街的邻居告诉她,她现在都还可能被蒙在鼓里。
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而同性恋这个词像一个脏东西一样碰不得。
江城在她心里算不上优秀也不算是常规的那种好孩子,但江城本质不坏他不是那种坏到无可救药的人,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原谅他。
其实当妈的都同一个心理,只要孩子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江城能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他说自己是变态,疯子,讲这种话多叫人伤心。”江城妈妈心一抽一抽的,“他又没有去偷去抢,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作践自己。”
江城今天的话不多,他和许斌找了一家烧烤摊喝酒。
烧烤摊老板和他们是老相识,江城他们高中的时候常逃课跑来吃烧烤。
老板已经不自己动手烤了,带了几个徒弟看着他们烤。
老板见到江城和许斌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很久没见到你们了。”
“现在不比上学的时候有时间,就不怎么来了。”许斌笑着说道。
“常跟你们混在一起的那个小胖子呢。”老板递了两张菜单给他们。
“也忙着呢。”许斌接过老板手里的菜单。
老板注意到一旁不搭话的江城,碰了碰许斌的肩膀。
“小江怎么了?”老板问。
“有些烦心事,他现在比青春期还敏感。”许斌笑道。
“小江,没事啊。有什么烦心事吃顿烧烤就能好。”老板拍了拍桌子,但江城没理人弄得他挺尴尬的。
“没事,您别管他了,他就这个德行。”许斌把单交到老板手上,“老样子生蚝多加蒜蓉。”
“好嘞,你小子从小就是个重口味。”老板笑了笑。
于泱从冰柜里取了一箱酒,他用手指划了一条线:“这些都是你的。”
江城还是不讲话取了一瓶啤酒,用牙齿咬开酒瓶子,对着瓶口就“吨吨吨”地灌了进去。
“不是让你当白水喝的。”许斌笑了笑,江城这人只要心情一低落,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给你自动降温的那种。
烧烤是老板亲自烤的,还是高中时最爱的那几口。
江城也不吃烧烤,一个人闷闷地喝着酒。今天比以往喝了不少,他的双颊热的可以煎鸡蛋。
许斌没有陪着江城一同喝酒,要是他也醉了可真没人送他们俩回去了。
江城的酒品还算好,没有大吵大闹抱着许斌大腿在那儿大哭。
许斌咬一口腰子看一眼江城。
江城这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许斌按住他的拿起酒瓶的手:“别喝了。”
“我心里难受。“江城的声音听起来像快哭了。
“我知道,难受也别喝了。”许斌皱了皱眉头,“等下难受的可不只是心了。
江城也不喝酒了,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开始掉眼泪。
金豆子一颗一颗地落下来,许斌快速抽了几张纸全按在他脸上。
“别哭了,我刚夸你酒品好。”许斌说。
“许斌你说我是不是好人。”江城的脸上全是纸巾,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不是。”许斌笑了一声,“这世界不是好人就可以活的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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