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越知道自己方才情绪太过于外放了,他垂下眼思索片刻,便站起来向苏凝云拱手道:“伯母,先前晚辈从宛兄那里了解到小公子出生时便体弱,幼时又落水受过寒,如今一遇阴雨天气就会发热并且通体生寒。”
“不错。”苏凝云点头应他。
“可就这脉相看,小公子恐怕不是因为受寒伤身才会如此,否则也不会调理如此长的时间并无增益,我曾遇到过相同的病例,不过,小公子的情况与前者也并非完全相同,需得再观察些时日。”
将军府上上下下当然早就知道宛流殇是被寒气伤了根基,只是多年来请了各地名医来瞧,给出的调理方子千篇一律,来来去去,宛流殇的身体还是老样子。
今日慕清越虽然也没给出什么解决办法,但到底是与之前的医者说的不同,苏凝云心里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
“锦艺,快去把小少爷的药方取来给慕公子看看。”
锦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手中执着一叠方子。
慕清越接过来,全部翻看了一遍,越看眉目锁得越紧,苏凝云在一旁看的心惊胆颤,生怕这年轻人一开口说出什么骇人的疾病来。
宛流殇像是个局外人,这会儿一改往日里的清冷,始终挂着淡笑。他一边把玩着自己的袖口,一边看慕清越的表情。
他很好奇慕清越能说出什么话来。
而慕清越看过了方子,只是舒展了眉头换了表情,仿佛刚刚眉头紧锁的人并不是他。
苏凝云在宛流殇的事上一向着急,见慕清越放下了药方,赶忙问道:“这方子如何,可有问题?”
慕清越点点头,正待开口,便听见宛流殇在一旁幽幽道:“烦请绿芙姐姐帮慕公子取了笔墨纸砚来。”
“不必。”慕清越抬手阻止,然后站起来。
“这方子我瞧着对小公子用处不大,的确得重写,不过在此之前,恐怕还需要劳烦小公子脱了衣裳让我查看下身体。”
这话说的直白,厅里几个年纪小的侍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均是拿帕子掩着面,一副羞涩至极的模样。
他们可从未听说过身体虚弱还要脱衣裳的,号了脉不就能一清二楚吗?
慕清越看着一屋子人疑惑不解的表情,干脆解释道:“小公子身弱体寒调理无果,应是体内毒素影响了药性,毒根深种,不拔除毒素,吃再多温补的药也无济于事,我想看看小公子这毒素是种从哪里入了体。”
当然不是有什么毒素,是中了蛊。
慕清越料想他们也不会质疑他,所以放心大胆地欺骗他们。他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是中了蛊,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是什么蛊。想到这蛊虫,慕清越眸色愈发深沉。
他转向宛流殇,递去询问的目光。
宛流殇点点头,向苏凝云道:“娘,不如请慕公子随我去竹园吧。”
“公子确定是中毒?”苏凝云自听了慕清越说这是中毒起,心里就揪了起来,一阵揪心后,眼神变得阴冷,想着一定要查出幺儿中毒的原因。
“是中毒,毒素入体有些年头了。”
苏凝云叹口气,朝锦艺递了个眼神,锦艺随即上前道:“公子请。”
一行人走得不快,苏凝云走在最前边拉着宛流殇的手,慕清越走在宛流殇的另一边,他比较健谈,一路上跟苏凝云讲着同宛君墨在江南时的见闻,有趣之处逗的后边的侍女娇笑连连。
到了竹园,宛流殇领着慕清越进了房间,苏凝云则带着侍女留在外间。宛流殇自从由外祖那边回来后,就开始不大喜欢被旁人伺候了,那些个侍女小厮只有在准备热水衣物或是打扫送餐食的时候才可以进来。
他背过身,上衣刚脱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身问慕清越:“是否只除去上衣即可?”
“是……”慕清越声音极轻,似是刚刚被什么恍了心神,他反应过来,又重复了一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