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英的开学比其他学校要早一些，愚人节开学什么的简直就是个恶劣的愚人节玩笑，但很可惜，并不是所有愚人节发生的事情都是愚人节玩笑，不论是开学，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的真话。

“对了，相泽君，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那个内奸，其实是我啦。”

“就算是愚人节也别开这种玩笑啊。”

相泽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止是一个玩笑，麦克只有在特别认真的时候才会叫他“相泽君”。但是他相信麦克几乎就是十五年来刻在骨髓里潜移默化的东西，故而相泽根本没有往字面的意义上思考，他只是在深思，麦克到底想暗示他什么。

但是本能的，他截住了麦克的话头，没有让麦克说下去，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话会让他难以接受。

开学第一天的工作远比他们想的要多，即使麦克已经偷偷从校长那里辞去了教师的工作，但仍旧在帮相泽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弄得很晚。两个人回到教师公寓时基本都是一副失去灵魂的样子。

但麦克有些不甘心，今晚他就要走了，就这样无声息的走，他真的很不甘心。

之后再见就是敌人了吧？

之后再见，那双眼睛里就只有愤怒、敌意、受伤与冷漠了。

再也见不到了啊，这样充满爱意与放松的眸子。

鬼使神差的，他拉着相泽到了房间，然后压住了对方。

为了给他们之间的关系保密，他们从来不在教师公寓做。这一次，麦克反常得过头了，也正是因为麦克反常得过头，所以相泽没有想对待平时对方无理取闹一样的撒娇将对方推开，在疲惫的作用下他温顺得过分了。

金色的发像瀑布一样落下，遮住了所有的光，他开始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他知道那双绿色的眸子正在注视着他，用他不知道的神色，染上了他不知道的色彩。

这一次比过往的任意一次都要激烈，对方似乎在他身上抒发着某种焦躁，交融的体温，共鸣的心跳，结合的身体。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对方的情绪，他在尽力的安抚着对方。

但直到相泽失去意识为止，麦克也没有变回他熟悉的麦克。

当一切结束后，麦克的理智开始回笼，他抱着相泽进了浴室，为他清洗，重新将对方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细数一遍。

麦克仍旧是恐惧的，即使那些恐惧被使命感、愧疚感、责任心还有理智一同压了下去，但他仍旧是恐惧的。他在怕，怕这具身体上某一天多上一条致命的伤，他怕某一天将由他为对方添上新伤。

他也怕，怕那双眼中露出失望、厌恶、憎恨。

他看着相泽的睡颜坐了一会，推开了窗点上一根烟。已经深夜了，雄英里只剩路灯还亮着。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和那一夜特别像。

麦克点上了一根烟，为了保护嗓子，他很少抽烟，但并不是不会。先前做得太过激烈了，他也并不是不会累，在临别之前，他确实有些困倦了，心中的软弱一直都在叫唤着，让他放弃，让他安详现在的平静与美好。

他坐在窗户边上吞云吐雾。麦克很清楚，他需要烟草，他需要一些刺激，让他回忆起他欠下的那些，他身上的责任。

他开始回忆了，他回忆起最开始认识相泽的时候。对方明明嘴上说着“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有什么瓜葛”却完全不懂得拒绝，被他拖去了食堂吃饭。明明比谁都努力，却因为又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睡觉休息，给人一种天才的错觉。

明明说着“不是为了交朋友来学校的”这样的话，却又在别人需要帮助时，意外的默默帮忙。

明明有着相当令人着迷的外形，却从来不打理也不辩解。

明明是那么体贴的人啊。

明明那么重感情，当年白云的离开，看起来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冷淡到薄情，背地里却为此放弃了原本的发展方向，从零开始摸索新的武器与战斗模式。

抱歉啦，那样的事情，要让你经历第二次了。

麦克深吸了一口，火星蔓延上来，直到食指传来灼痛，他才将烟头撵灭，背起了包，轻手轻脚的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