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完从背后拿出步枪,在快速移动的马背上做了一个反转,随意瞄准,对着李元兴就是一枪。
此时,空无一人的山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李元兴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座山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的人。
……
重庆杨家公馆
这一日,重庆大雨。城内一处隐蔽的宅院外,一名黑色礼帽褐色风衣的中年男子矗立雨中,看起来风尘仆仆,应该站了有很久很久了。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大门才开了一个窄窄的缝隙。男人挺直的腰板弯下了一下,看起来颇有礼貌。
“姜先生,我家老爷身体不适,今日就不见了。”
开门的老人是这家的管家,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给眼前这名男人送闭门羹了。
“老人家,还请禀报杨先生,姜旅长特使求见,有要事商议。”
“这……好吧。”老管家只得应了要求。不过一连三天都惨遭拒绝,他十分确定这次也会让他无功而返。
这名中年人,正是赶了十天路程到达重庆的姜业羽。这次要会见的杨先生不是别人,是四川省省长杨庶堪。虽然在半个月前辞去了四川省长的职务,但明眼人都明白,接病辞职移居重庆的他,必然是另有图谋。
“什么?他竟然这么有毅力。”杨庶堪扶了一下眼镜,眉头一皱似乎在思考其中利弊。
“这样,你去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耳目,然后这样这样……”
老管家附耳过去,点了点头就出门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老人再次开了一个缝隙。这次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给了姜业羽一把手枪。
“路北有个尾巴,做掉他就可以进来了。”
姜业羽看了一眼枪,是美国产的M1911,枪身划痕颇多,看来也经历过许多沧桑岁月。
他点头应了老人的要求,将枪收进宽大的大衣内。压了压黑色的礼貌,转身向路南走去了。
没有选择目标的方向,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虽然他不经常做这些杀人的勾当,但深陷政局之中,往往也要逼自己做一个多面手。
转了几个巷子,挤过几个人群,迂回包抄的姜业羽眼神飘忽,开始寻找那个“尾巴”的具体位置。
他锁定了几个人。
一名穿红色衣服卖雨具的中年小贩,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力车夫,以及一个蹲在角落里的乞丐。
“闹市区杀人,杨省长,真是好心机啊。”
心中冷笑,表面却毫无表情。姜业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雨具小贩面前,假装挑选雨具。小贩殷切的介绍着各种雨具的来历,又是英格兰又是法兰西,反正没有国货就是。他随手拿了一把黑色雨伞,付了钱就离开了摊位。
又在黄包车夫面前经过,姜业羽嗅了嗅气味,眉头紧皱。黄包车夫憨厚的笑了笑招呼道:“先生,要包车么?”
“什么价?”姜业羽不耐烦的问道。
“城北1个,其他不去。”
“做这个还挑三拣四的?”
车夫笑着说:“老婆孩子都住城北,快晚上了,不想走太远。”
姜业羽回以微笑:“抱歉,我去城南。”
姜业羽继续前行,最后来到了乞丐面前,丢了一个铜板,故意没丢在碗里。
那个乞丐是个瞎子,在地上混乱摸着寻找。不说话,但是忙着鞠躬,竟然也是个哑巴。
姜业羽也蹲下,贴近这名乞丐。只见他右手伸进大衣内的口袋,看来是要动手了。
“钱在这里。”说着,他用左手捡起来那枚铜钱递给了乞丐。这是一枚清朝铜钱,在现在一文不值。那个乞丐拿到之后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鞠躬道谢。
姜业羽这时候将右手抽出,却没有掏枪,而是一把银元,足有十几个之多。姜业羽将左手背起,右手将银元递给乞丐。
“我这儿还有些大洋,拿去买点好吃的吧。”说着将其中两三个大洋递给乞丐,又把其余的撒向大街当中。一时间引起哄抢,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上前弯腰捡钱,路上乱作一团。
乞丐似乎也听到了路上掉钱和哄抢的声音,但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依旧点头道谢,将凌乱肮脏的头低的更低了。
雨还在下,路上竟然有人因为抢钱而大打出手。世风日下,可见一斑。
姜业羽收拾了一下自己刚买的雨伞,笑看那些乱斗在一起的男人女人们,径直穿了过去。如此混乱的场面,以至于随手在地上丢了什么东西,也根本都没有人注意。
回到公馆,姜业羽再次扣门。这次开门的还是那名管家,不过不再是以缝隙待人了。
“姜先生,老爷已经在会客厅等候多时了,请进。”
姜业羽取下礼帽,含笑点头,干练的背头勾勒着成熟的面庞。管家看着气度不凡的姜业羽,心里也不由夸赞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手段的老练与毒辣。
路北的人早已四处奔散,只留下一名倒在雨水与血泊中的乞丐,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张大嘴巴,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而路面上,一把小小的匕首被就静静的躺在一处低洼处,大小刚好可以藏在皮靴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