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因为我才做错的!”
“那我总不能打爷您吧!”
“你!”姜业云举起拳头想要打人,却被许仲青紧紧握住。只见许仲青附耳过来,轻声说了句:“待会再说。”
要不是许仲青声音颤抖,又咬着牙强忍着情绪,姜业云还真以为一直沉默的许仲青一点也不生气呢。
“对不起,对不起,爷!”
“行了,你起来吧。”许仲青冷冷的说:“我家团长也是贫苦人家出身,从小在外面要饭,所以对他们很同情。”
“团长?”矮子监工只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里就又开始放起光来。他把头敲的更快更响了,见了血都不曾注意。
“你家在世要饭的呢。”姜业云嘴里嘟囔着,一脚踢开那个跪着的矮子——这一招他常看那些大户人家用,倒也真是学到了东西。
“走吧,我们要去矿井里看看。”
“是,是!”那矮子监工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觉得疼了,笑嘻嘻的连滚带爬的在前面带着路。
那个侍童皱着眉头,他似乎很不喜欢去那里。但既然两个客人要去,自己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跟着去了。
而那个女人呢?姜业云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早就没有声音了。几个男人站在旁边猥琐着笑着,叫着,欢呼着。姜业云把头转了回来,握紧了拳头,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哎呀!”
几个监工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石头吓了一跳,他们吼叫着,谩骂诅咒,就像有人抢了他们的午餐一样。
看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砸他们的人是谁,还以为是哪来的野鸟掉下来的石头呢。
突然,许仲青轻轻撞了他一下,把姜业云从愤怒中给拽了出来。
“喂,你看。”
追随着许仲青的目光,姜业云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座堪称史诗的矿山。下面密密麻麻十几个矮小肮脏的矿道,并时不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都是些和刚刚推车的人一样的工人。
他们身边也有些比他们强壮许多的人——那些带着灰白色帽子的监工。
“快点!磨磨蹭蹭的!”
监工吼叫着,脾气看起来很不好。那些被鞭笞的男女老少也不生气,只是忍耐着,继续着他们手上繁琐沉重的工作。
这些画面都被许仲青和姜业云看在眼里。矮个子监工自豪的说道:“爷,您看到了吧。我们矿场的人都很能干的!”
沉默,久远的沉默。
矮子监工自讨没趣,生怕自己那句话惹怒了眼前的两位爷,也渐渐退了出去,不再说话了。
“走进瞧瞧吧。”许仲青皱着眉头,慢慢靠了过去。就在此时,矿场外传来一阵响亮轻快的铃铛声。那些工人听到后立刻将手上的工作放下,似乎把心中压抑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疯似的跑了过去。
这时,一群监工——大概有二十个左右,他们拉着一个看起来是装雨水的大缸子,开始给这群人发放缸子里的东西。
姜业云并没有看错,里面是一些浑浊的不能再浑浊的水。确切的来说,那就是一缸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雨水。
而另一边,另一群监工也拉来一个给马匹为食的石槽,里面装着一些混合着的糊状物体。从他们捂着鼻子皱着眉的样子也不难猜出,味道一定很差。
但就这样,这群瘦弱的人仍是拼了命的挤上去,为了一口水,为了一口糊。
姜业云和许仲青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阿伯代尔,那个慈眉善目,对下人及其友善的洋人?
“每个人只有5分钟吃饭时间!”
监工扯着嗓子大喊,而这人群拼了命的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
眼前的场景唯有可怕二字形容。许仲青内心无比震撼,但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冷静。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男童的表情。
厌恶,嫌弃,一个八岁的孩子,那冷漠的眼神却像一个六十八岁刻薄的老商人一样。
“阿伯代尔。”许仲青渐渐握紧双拳。
“看来这里,远没有这么简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