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宣靠在过道雪白的墙壁上，歪这头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当然记得，他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徐尧为什么那时候不回到他母亲的身边去。---徐尧当时什么也没说，但他直至今日依然记得徐尧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他看着只觉心疼，因为这个是徐尧，不是别人。虽然他并未跟谁说起过，包括徐尧。

“那时候为什么不回你到你母亲身边？”

他努力的想要表现得平静一些，似图营造一种十分轻松的谈话氛围，就好是北京人见面，见人就问“吃了吗？”那么简单。但实则他一开声，就带着怯，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

只要想到徐尧的母亲，顾呈宣就忘不了那一晚跟对方见面的画面，虽然过了那么多年，那些字字见血的话，依旧能叫他心悸不已。

“我父亲死后，她一直沉寂在自己的悲伤里，后来总算寄情于工作，人才好了一点。而且就算是我爸在的时候，他们俩也是一样的忙，从我记事起，他们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冲泡面，家里买的最多的也是泡面。”

徐尧说得云淡风轻，每一句在顾呈宣听来，却都带着悲伤。

“其实也没什么，我从小就跟她不亲近。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是我要求的，就算是外公外婆走了以后，一个人住，起码村里还有不少亲戚，他们也很照顾我。”

话音刚落，徐尧握住了顾呈宣的右手，顾呈宣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便不动了，却紧张地眼神往楼梯飘。-*---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徐尧捏着他指节分明的手掌，眉眼如初，“哪有那么快。”

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安慰顾呈宣还是安慰他自己，说完，徐尧又自言自语般碎碎念道：“沙发那么重，楼那么高，总要些时间的。”

顾呈宣顿时发怔，低头看着脚尖，思绪肆意的飘了起来，恍惚间，时间好像回到了大雪纷飞的那个晚上，徐尧问他，“顾呈宣你是不是喜欢我？”

后来呢？后来顾呈宣气极，黑暗中红着一张脸愤愤道：“你胡说。”再后来呢，再后来，徐尧在他耳边呢喃，“我喜欢你。”

顾呈宣想问，你问什么喜欢我？更想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只可惜徐尧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因为徐尧说，“很喜欢喜欢你。”

他沉沦在徐尧那一刻的深情里，暗暗震惊又暗暗窃喜。不过他终是料到了开头没有猜到结尾。

“想到什么了？”

徐尧的声音一下子就将顾呈宣思绪从短暂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抬眼看着徐尧眉头颦蹙，语气却难得的轻快：“我们要是一起去看你母亲，他会不会拿扫帚把我赶出去？”

徐尧怔怔地望着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楼梯口传来清晰的交谈声，他才急忙松开顾呈宣。搬家的师父看他脸色古怪，好心道：“天冷，去车里等暖和。”

“不用不用。”

徐尧连忙摆手，顾呈宣这才发现徐尧是脸红了。

很快师父们再次抬着床下楼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顾呈宣才噗嗤笑出了声。徐尧也不恼，等顾呈宣笑够了，他这才满脸无奈地问：“笑那么久，肚子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