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没多大表情,冷静得可怕,早就知道有这样的事,其实在拍《大武生》时嗓子就不行了,有时候大早上起来,一吊嗓子都疼得不行,随之而来的是开始长高的个子,以及无法再靠卖萌卖小得来的关注力,也是现实。他安静地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拿着纸糊盔帽子,老郭心疼他,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搁家里安生歇着。
张云雷再见陶阳的时候,北京城正热,三伏天,太阳烤得柏油路发烫发软,带着股刺鼻的味道,扔个鸡蛋下去都能给挝熟了。他戴着一顶棒球帽提着两箱露露来拜访自己姐姐姐夫,嘴里哼着小调子,转进巷子口,就笑了。
郭麒麟在这边搁巷子口石牙子上蹲着,一见张云雷来了赶忙起身接过一箱子迎着。
“哎呦,老舅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说着话就到了家门口,一推门,张云雷跟在郭麒麟后面走,边走边打量,这地方还是这地方,门槛上那个小时候淘气用小刀刮的豁角也还在,和几年前没变呐。
“你先在这儿待会儿,我爸在后院里忙着,我去叫他。”郭麒麟放下东西去后院找老郭告诉他张云雷过来了。
“呦,你回来了。”
打堂屋出来个人,白背心,黑短裤,抱着一盆绿植,一抬头瞧见院子里杵了个瘦高个子人,一头黄毛张扬的不行,这人不用回头一猜就知道是谁,郭麒麟一直说的他舅舅张云雷呗。
张云雷站在葡萄架下边,一听这声有点诧异,这谁的声音啊,不认识啊,一回头,仔细端详了会儿,嘿,那个小矮砸,陶云圣,褪去了点婴儿肥,能看出来点棱角了,可惜还是没咋长个,比郭麒麟还低,才到自己下巴髁儿。
“嗯,回来了。”
“这回不走了吧。”陶阳把绿植放在墙根阴凉处怕这大太阳晒了,转身回屋拿了条湿毛巾递给张云雷让他擦擦汗。
“应该吧。”张云雷接过毛巾冲陶阳道了声谢,回答的语气里是他自己都不得而知的未来。“不说我了,你嗓子怎么成这样了,还能唱么?”
“嘿,你这人怎么一来就提这糟心事啊,有没有点谱啊。”
“啊,有啥谱啊。”张云雷偷摸焉地笑,眉眼生动跟幅油画似的,当年陶阳那一嗓子何止是惊了一个京剧圈子,周边这曲艺相声的谁不知道有个京剧小神童被他姐夫收作干儿子了。
“小崽儿啊~~~”
“跟谁学的毛病,不想搭理你。”陶阳哼了一声,转身又去厨房冰箱里拿了俩雪糕出来,隔老远的距离就朝张云雷砸过去一个。
“小崽儿,换换呗,那个奶油的给师哥,奶油吃多了不好糊嗓子,你连未央宫都唱不了了。”
“唱不了唱不了,你个没摆枝能是我师哥么!”陶阳生气了,回屋去,嘭地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