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1 婚礼是两个家庭的事

过去的病历自然不能轻易到手，吴灯龙在神游状态中被带到医生办公室。衣袖上沾着脏污、胸前挂着午饭的油渍、六神无主的吴灯龙忐忑地坐在老院长面前。

“信息素综合症也不是那么可怕的，”院长安慰道，“关键是患者现在处于哪一个阶段，家属不用过分担心。”

“我听说，他是复发了。”吴灯龙看着院长，抓救命稻草一样握住了他的手。

“复发，那就比较麻烦了。有些什么症状了？”老院长被吴灯龙的担忧感染，抽出手、拿来了纸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买了个抑制剂、叫IOY。”吴灯龙低头，用右手扣左手的指甲。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院子拿笔的手一顿，转而写了一个手机号和一个邮箱，“使用IOY抑制剂应该还在复发的第一阶段，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后续会有更严重的发病。最好是能马上住院观察，经过治疗是有概率保留腺体和***的。最差也能趁着***没病变冷冻生殖细胞。这是个大事，你回去和患者聊聊，把症状和以前的病历发给我。”

吴灯龙没有答话，他开始啃自己的指甲，赵助理看着他的失态接过了话，表示他们回去落实情况。临出门，老院长看着吴灯龙垂头丧气的背影提醒他“回去要关注患者的心情，情绪波动会加快病情发展。”

回到车上，赵助理提出带吴灯龙回家。

“我想见他。”吴灯龙还在啃指甲，左手大拇指指尖已经被咬出了血，可他没有停下来的准备，继续啃食指。

“他不会同意的。”赵助理瞥了一眼自己老板，叹了口气，“至少先回家换个衣服。”

吴灯龙点头，车驶出停车场，太阳已经和地平线接壤、黄昏的光像从太阳之中被挤压出的鲜血蔓延在天幕上，橘红的云稀碎地躺在夕阳周围，是碎肉和残骨一片狼藉。吴灯龙一直以为这几年只是小小的放浪，回过头、受点罪，总能再追上李言远；前段时间他意识到李言远走得太快，自己要加倍努力去追赶；可是到了尽头才发现、也许从岔路开始就是…背道而驰。

回到家换衣服，吴灯龙在衣帽间花了半个小时，新房子的衣帽间有20平方，他的东西只占去左边一半——右边是留给李言远的，按照吴灯龙的要求留出了熨烫衬衣的位置和一排可以悬挂风衣的空柜子。以前他总是穿这些，衬衣、羊毛衫,短裤长袜，在他们小区里，小言远是理想的孩子玩伴，青梅竹马总是稳妥的；而出了他们小区、围观的阿姨妈妈成堆成堆的，恨不得拿自家儿子和小言远换。李言远不长人生的前半段，似乎完美遵循了富家Omega的轨迹。

本以为以后也是这样的。毕竟李家就是那种按部就班的老家族，李言敬也是走在一个优秀Alpha的计划表上，不错不漏。想起李言敬，吴灯龙就回想起多年前和他的矛盾口角。

吴灯龙在10岁空降小区里的专属小学，花一天打服帖了校霸，正式成为临近区域的胡作非为小霸王，统领着各路混日子的熊孩子和熊二代；与他相对的，正是优秀少年代表——李言敬。老师家长越是赞美偏爱李言敬，吴灯龙就越是拿他当眼中钉。Alpha的地盘永远都避免不了斗争，在一次老师提问后、这两人终于打了一架。

“不会做题咋了，死读书了不起啊！”吴灯龙一拳挥在李言敬左脸上，顺势又揪住他的衣襟嚷嚷。

“野蛮人。”李言敬毫不示弱，冷笑着用额头狠撞吴灯龙的鼻子，瞬间就怼得他鼻血直流，双方交战数个回合、胜负未分之际老师赶到，两人被拉开、都被叫了家长。平时成绩好、表现好，有老师和家长保驾护航，李言敬很快就被领回家了，吴灯龙则要留下继续挨训、千字检讨。临出门，李言敬还抓紧机会不屑地白了吴灯龙一眼，气得他差点追出去第二回合。吴妈带着吴灯龙被念叨了半个小时，拿着纸笔去教室写检讨。小霸王哪甘心写什么检讨呢？就算要检讨也只检讨没能揍翻那个臭屁李言敬，于是吴小霸王狠狠地咬着笔尾、任由太阳落下山头。余光瞥见一个毛茸茸的头在教室门口躲躲闪闪的，吴灯龙叹了口气、无奈地叫李言远出来，果然小言远从门外探出身看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吴灯龙扔开笔，招手让他快过来，他这才走过来，安静地站在桌子旁边、双手依旧藏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