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今晚去你家告别的，”叶程合上行李箱靠在一边，说：“明天我就回老家那边了，过几天我妈也回去，在我舅舅家过年。”

“不是离过年还有几天的吗？”陆星予脸上露出明显不解的神色，“怎么现在就要走？”

“没办法，舅妈说想我了，让我过去看看。”

刚刚还神采奕奕的某人瞬间变得无精打采。

陆星予还想挽留，可一想叶程又不是他什么亲戚，只是他的一个朋友，好朋友放假了要回家，他有什么理由让人家留下来陪他？

他张嘴欲言又止，只能闷闷地嗯一声表明自己知道了。

“那你收拾好了吗？要我帮忙吗？”

“不用，都收拾好了。”

“奥。”

短暂的对话过后两个人忽然沉默，陆星予在屋里走了走，心里隐隐觉得委屈。

他特别想问叶程，既然这么快就走了，这些天为什么不去找他？为什么要在临走前才想去告别？

可是他没法儿问出口，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陆星予越想越难受，叶程不讲话他也不讲话，他发觉有什么东西正脱离轨道向前奔驰，他控制不住，也不知道如何挽救两人之间这种莫名尴尬的气氛。

谁能告诉他好朋友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叶程率先打破了平静。

“星予，我过年后就回来了。”

陆星予蓦地转头看他，眨巴着眼问：“真的？”

“真的，”叶程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半晌才说出一句：“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陆星予在心里默默算着，从明天到过年后，也就两周的时间。

叶程晚上在陆家吃了饭就告别了，第二天早上陆星予去机场送他，叶程忽然想到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说自己走这些天麻烦他去给绿植浇浇水。

陆星予满心欢喜地应下，以前他还吐槽过叶程这种老年人爱好，现在让他天天在家给他养花他都乐意。

在登机口两人告别，陆星予等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闸机后面看不到踪迹后，才慢悠悠地离开。

送走叶程之后陆星予不想回家，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那条又老又丑的大黄狗了，就顺脚去了孙奶奶家。

孙奶奶在看电视，见陆星予一个人过来便问：“怎么小叶这次没跟你一起来呀？”

陆星予一听孙奶奶提到叶程，便怏怏不乐地把剩下的狗粮一股脑倒进了妞妞的餐盘里，戳戳大狗的耳朵说：“叶程他回老家了，过完年回来我跟他一起来看您。奶奶您想他了？”

“想，想，自从你们俩给钥匙挂了那个绳儿，我老太太还真没再找过钥匙，一低头就在脖子上挂着。”

“您方便就行。”

陆星予喂完狗之后挪到孙奶奶身边捶腿，那人才离开了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寒假他无所事事，除了三天两头地往叶程那儿跑，干什么都觉得没意思。秦远好几次叫他打游戏都被他拒绝了。

照梁涵的说法，他这种浇水的频率，那几盆花不得涝死。

他也不听，还是三天两头往那边跑，一待就是一整天。

陆星予也不是总去浇水，他就是愿意待着那里，有时候在一起学习的桌子上写写作业，有时候就窝在沙发上看书练琴，在这里让他自在又快活，好像一抬头，就能看见叶程的身影。

叶程几乎不上微信，陆星予就用手机给他发短信，噼里啪啦打一堆无聊的话。从孙奶奶家的妞妞说到他妈胳膊恢复的特别好，从他今天读的书说到那几株翠绿的植物，奥对了，还有前几天在院子里发现一只小小的流浪猫，陆星予用纸盒子在叶程家门口给猫咪做了一个小窝，还给它洗了澡。小猫身上脏兮兮的毛洗掉泥巴后露出本来黄白相间的条纹，陆星予发了一张他抱着猫的自拍，传彩信给叶程。

叶程看着照片里两双一模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笑了下长按存了图。

陆星予就掰着指头算日子，天天盼着过年。

他还是在研究同性恋，看书看不懂他就上网查，网上说同性恋者可能天生就带着这种基因，是一种躲不掉的必然选择。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叶程要是没有这种基因，是不是永远不会喜欢上他了？

陆星予这样想着又有些惆怅，忽然手机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铃，他拿起手机看到是叶程发来的消息：

[给小猫起个名字吧，回去了跟你一起养。]

陆星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跑出门捞起猫蹭了两下，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什么同性恋基因乱七八糟的问题，他再也不想看了。

叶程那样一个人，话都懒得跟别人讲。偏偏对他这么好，为他打架给他按摩，帮他学习还抱过他，现在还要跟他一起养小猫。

凭什么不能喜欢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