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姨您别这么说,都是应该的。”
“顺利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陆星予问叶程。
“我去查了监控,雪天路滑,是肇事者刹车没刹住才让梁姨摔倒的,”又转头冲着病床上的梁涵说:“您放心吧,警察都查清楚了,刚协商好了,医药费他们出。”
“行,查清楚就行。”
晚上陆岐山从外地赶回来,两个孩子累了一天,陆岐山让他们回去歇着,他在病房里守夜。
陆星予情绪一直不好,出了医院被冷空气一激倒是精神了些,走着走着就停下了,叶程发觉他不对劲,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叶程,今天谢谢你。”陆星予说完自己就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你说你也够倒霉的,咱俩认识这么久,我就成天跟你说谢谢了。”
还没等叶程说什么,陆星予就低头把脸埋在手里,痛苦地说:“今天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嚷嚷着吃海鲜,我妈也不会去那么远的超市给我买,也就不会出这种事......”
“别这么说。”
叶程看着陆星予痛苦地缩成一团,站在自己面前自责的样子,他额角猛一抽搐,心狠狠揪起来。
叶程不受控制地两步走上前,揽住陆星予的后背,轻轻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这不怪你,别太难受了。”
陆星予感觉到一只手在轻轻拍他的后背,叶程比他高半个头,他额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内疚和自责更加泛滥。
“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就只会给大家添麻烦,”陆星予的声音含含糊糊地传进叶程耳朵里,“特别是给你。”
“你很好,我没觉得你给我添麻烦了,”叶程轻轻推开陆星予,看着他笑了笑,柔声说:“梁姨伤的也不重,你别自责了,明天我跟你一起来看她,好不好?”
陆星予看着路灯下冲他温柔笑着的叶程,回忆在脑海中呼啸而过,重重叠叠的就是眼前这个人的影子。
他垂下来的手紧紧攥住上衣的下摆,有甘霖灌入他的四肢百骸,枝条迅速抽长,根茎以鲜血做土疯狂扎根,小树苗瞬间成长为参天大树。
陆星予深吸一口气,张开手臂扑过去用力抱了一下叶程,一秒之后迅速放开,不顾叶程讶异的神情,他露出牙齿笑一下,刚刚阴郁的情绪一扫而空。
“行,明天再来!”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出了门,路上积雪还没化,医院离家不远,走路过去也才20分钟。
昨天陆星予没睡好。晚上回去的路上还没觉得有什么,谁知道睡前一关了灯,乌漆抹黑的房间里不知名的情绪疯狂滋生,他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叶程跟他在路边那虚掩拥抱。
也就几秒钟,叶程一只手环着他,安慰地拍他的后背。
事后回想起来那都不能算一个拥抱,只能算半个。
而后面那个,是他自己借着情绪偷来的,更当不得真。
陆星予思来想去,苦恼又甜蜜的感觉一股脑都涌上来,他两颊在发烫,深觉不可思议。他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对漂亮女生动过心,可让他这样百感交集夜不能寐的,还真是只有叶程一个。
于是很没出息地失眠了。
现在走在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陆星予顶着巨大的黑眼圈慢吞吞地挪着步子。他抬眼看到前面有一棵大树,树干光秃秃的,几片白色的积雪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
陆星予心思一转,小跑两步走到树下,挥手冲叶程大喊,叶程以为他看到了什么也快了几步走到树下。
谁知道叶程刚刚走过去,就见陆星予满脸坏笑用力一推树的枝干,一溜烟跑了出去。叶程没反应过来,一抬头几团雪正砸在他脸上。
“哈哈哈哈哈——”有人在不远处笑弯了腰。
叶程站在树下一脸茫然被攻击的模样着实取悦了他,陆星予笑着笑着就噤了声,咬着下嘴唇偏头微笑着看被恶作剧的人,失眠的困倦一扫而空。
叶程无奈地抹掉脸上的积雪,还有细碎的雪花落在头发和肩膀上,他拍拍衣服走到恶作剧的人面前,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吐出两个字:
“幼稚。”
陆星予收敛了笑,摸摸被叶程揉过的头发跟上去。
清晨的日光照出某人的侧面洒下光影清清浅浅,冬天的风扑到脸上有细微疼痛的感觉,而他看到还有细小的白色雪粒隐藏在那人的眉宇间,很可爱的样子。
“怎么?又动什么歪脑筋了?”叶程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目不斜视地调侃身边的人。
陆星予一笑,收了视线昂首挺胸目视前方,说:“呀,被发现啦。”
叶程眼角一动,投过去一个询问又带点戏谑的目光。
“怕吓着你,就先不告诉你了。”陆星予眨眨眼,天真的像个刚讨到糖果的孩童。
他身体里的大树不似路边这些没精打采的干枯枝丫,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大树的内里牵着一个人,陆星予只要一看见他,就感觉到砰砰跳动的心脏少了一拍。
砰砰,砰砰,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