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说话的人是谁来着？

“不愧是……！说得有道理！我马上就去写大纲！”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议啦，能帮到棠花亲你就好了。”

对了，自己的笔名叫棠花来着。

那么，和自己聊天的人是……

“岑邱！”

夜永宁的一声呼唤将岑邱从记忆之海中拉回了现实，岑邱从满是灰的地上爬起来，摇了摇还残留着些许痛觉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突然倒下，大概是这本书的缘故。”夜永宁将书递给岑邱，后者再度翻阅起来却惊讶地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写。

岑邱将没有任何价值的空白书随手扔回箱子里，道：“先不谈这个，夜永宁，我知道那个魔物是什么了。”

“你知道了？！”

“对。”

就是从书里钻出来的黑烟让岑邱恢复了以前的一些记忆，这些记忆里也包含了关于魔界的一部分大纲，“首先，像你所描述的魔物在魔界一共有四只，分别在东西南边四个区域，它们是由‘恶’汇聚而成的特殊魔种，每一只都有特殊的能力，从收留你的家人的死法来看，目前在最东边这只拥有最强的攻击力，但智力较为低下，速度也只是中等的程度，想要杀死它的话就只能靠智取。”

夜永宁震惊到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此时的岑邱在他的眼里就像个无所不知的智者般伟岸，夜永宁憋了半天才喊将内心的想法喊了出来：“岑邱你果然是从神界来的吧！”

岑邱被夜永宁突如其来的兴奋吓了一跳：“哎？！等一下……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我的母亲说过，神仙是什么都知道的，岑邱你一下子就讲出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你长得好看，品性善良，有一把漂亮的剑，还那么聪慧，你一定是神仙下凡……！”

岑邱虽然看不到夜永宁的脸，但他大致可以从语气里推断出夜永宁此时的表情，这番夸奖使岑邱想起了唯一的弟子素长命，以前自己教导素长命的时候他也会因为学到新的知识而高兴的不得了，就像现在的夜永宁一样。岑邱无奈道：“好吧……你说是那就是吧。”

“我就说吧……不过要是母亲在就好了，她以前总是给我讲关于神仙的故事……”夜永宁兀自高兴着将箱子合上后取下上面的月牙状信物重新戴在脖子上，“那只魔物就交给我好了，不能脏了神仙的手。”

“你这么有本事？”岑邱挑眉质疑道。

“岑邱你不是说过吗？打得过就跑，打不过就逃。我会去试试看，一击毙命我保证不了，但至少保住这条小命还是做得到的。”

居然比自己厉害。岑邱在内心嚎哭起来，随随便便遇到个魔族都比自己的实力强上几百倍，真是天理难容！早知道当初就把魔族人民的战斗力砍掉半截了，不然现在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落差感，岑邱泪撒大地的同时不忘嘱咐夜永宁道：“你记住，那个魔物的弱点是眼睛，虽然它藏起来了，但就和人的眼睛位置是差不多的，一旦失明它就找不到目标了。”

“尽管放心交给我好了！”夜永宁铮的一声将古剑插入与之匹配的剑鞘内，“说起来，岑邱你在这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回到上面去。”岑邱含糊不清地说道，他其实是有明确的规划的，先是帮魔界打倒四大魔物，接着回人界将断天剑交给苏召旻，最后把素长命的仇给报了……好像就只是如此。岑邱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总感觉那里缺了块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那你为什么要下来？”夜永宁问，“在上面做神仙不是很快活的一件事吗？”

岑邱扭过头去，没有回他的话。

“是不是做神仙不开心？”夜永宁又问，他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般问这问那，岑邱对此并不反感。

“对啊，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日子，确实谈不上开心。”岑邱从来没有真正地在这世界里活过一次，他是清楚的，可他却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岑邱将头缓缓转过来，这八年来他头一次把那无形的面具摘下，将积压以来的疲倦与憔悴尽数表露在了脸上：“所以我来拯救你们了。”像真正的神仙那样普济救世。

岑邱以为夜永宁会和刚才一样大喊大叫，但他没有，夜永宁呆滞了一会儿后怔怔地问道：

“那……你开心吗？”

岑邱不禁笑了，他笑夜永宁的杞人忧天和单纯，于是他道：“神仙拯救世人哪有什么开不开心的道理？”

“那你怎么办？”

“哎？”

“我是说，”夜永宁从口袋里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替岑邱擦拭着脸上的灰尘，“那你自己呢？你要是不开心的话，拯救世人还有什么意思……这样活着，即便是身为神仙的你也会觉得累吧？”

灰尘被手帕抹去，在洁白的布料上留下了黑色的印记，夜永宁将脏手帕收回口袋里，再看向岑邱时那双漆黑的眸子已经完全湿润，大颗的晶莹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掉落出来，流到下巴，再从下巴滴落到地上，夜永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哭泣吓到了，连忙用自己的袖子去帮他擦眼泪，然而这一举动却被岑邱拒绝。

岑邱用自己的袖子揩去了脸上的泪水，哽咽道：“那又如何？你说我能怎么办？你会改变我吗？还是说你会替我拯救苍生？”

二人周身的氛围顿时沉寂了下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颗粒与时间一同积淀在这屋内，不知过了多久，苍白纤细的五指忽然伸来抓住了岑邱那只用来擦试眼泪的手，他抬起头对上了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具……

“好。”

“我替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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