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请高二十班为我们带来的课本剧——《红旗》!”
舞台上的光灭了又打开。
叶鹤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憋在喉咙里,眼睁睁地看着第一幕的演员上台了。
他只能继续缩在光线极差的后台,看着一群眼熟但认不出来的背影在台上走走停停,最后还是选择了干脆听他们念台词。
此时的剧情刚好进展到了离家别母的桥段了。
叶鹤听得不太真切,只有几声凄凉惨痛的“娘!”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叶鹤都能够想象全校师生看到周声放飞自我惨叫哭嚎认妈妈的样子,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最初排练的时候,周声的念白就干巴巴的毫无感情,脸部肌肉僵硬得想像一块石板,要笑不能笑,要哭不能哭。
根据叶鹤的综合考量,他认为演绎面瘫冰山霸道校草独宠同桌一人的剧情,和演绎一个抗日神剧的输出全靠吼和骚操作的男主角相比,难度是差不太多的,平常也是在全校师生面前倾情演出,舞台上也是对着全校师生演出。周声,作为一个叶鹤这样的虚伪作精都亲口认证的实力派演员,完全有实力达到这个境界!
他之所以无法发挥真实水准,完全就是因为拉不下面子,以及对*高冷人设的残存执念。
开始的时候,因为声哥还要脸,排练进度拖了整整两天毫无进展。
周声面上毫无异状,转背就对着小同桌红了眼眶。
小同桌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琢磨许久,最后发现只有抱抱、拉手、埋胸等亲密动作有安慰奇效,然而这也是治标不治本,排练结束后,周声又是一脸丧。
转折发生在开始排练后的第二天下午。
叶鹤的台本一贯采用手写,那天中午午休期间,叶鹤改完了其中一个情节的台词,将台本忘在了教室里,径直地回了家。
台本就摊开放在叶鹤的桌面上,被九班一群流里流气,天天在各班窜来窜去的社会青年发现了。
自从程成和九班的人扛上之后,整个十班就和九班扛上了。下午叶鹤就被几个九班的人堵在了全年级公共的打水区域,他们也没有什么在人来人往的场合出手伤人的打算,大约只是想让他丢个人,大肆地嘲讽十班剧本的烂俗和老旧。
十班有几个人也在打水区,看到叶鹤被围住,怒色浮现,正欲上前助叶鹤一臂之力,一见九班的人不打算动手,而是站在原地打嘴仗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将战场留给了鸟妹。
“你们十班的剧本是多少年的老题材......”
“我们题材扣题,题材主旋律,正能量有情怀很棒棒,如有疑问请移步教务处,林老师定的主题。”
“你们十班的不就是个抗日神剧......”
“你们九班不就是个抄袭盛典吗?要不要我给你们做个调色盘?”
“你知道我们九班的编剧是谁吗?他可是除了十四班那个以外,高二年级组唯一一个正儿八经学编导的!”
“你知道我们十班的男主角是谁吗?他可是......”
“妈的!够了!”为首一个身材高大壮硕、剃着个板寸的男生见吵不过,脸色阴沉如水,捏紧的拳头微微抬了起来。
叶鹤皱了皱眉,这群混子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打算动手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听十班赶回去的人说了具体情况匆匆赶来的周声立时就炸了。
周声踱着步子强硬地隔开了这一群混子们和叶鹤,擒住为首者的肩膀轻描淡写地往后一扔,他手臂力量很强,抓住的是关节部位,整个过程就像是扔垃圾一样漫不经心。
“来啊。”
周声的喉间发出沉闷的声音,带着某种凶狠的煞气。
这些个找事的全都是当时和程成闹翻后被周声撂倒的原班人马,看到周声脸色立刻风云突变,撂下几句狠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叶鹤跟被老母鸡张开翅膀护着的小鸡仔似的,被周声牢牢地护在背后。
周声高傲地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又是一副别别扭扭的小模样,上下检查叶鹤有没有事。
叶鹤狡黠而戏谑地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狐狸,仰着头看他,语气不乏惋惜,“刚才那一下不挺帅的嘛,怎么课本剧就演的死人似的呢?”
周声愣住了。
“跟个小狼崽子似的。”叶鹤吹了一声口哨,打水区的学生络绎不绝,刚才那一顿闹,无数目光投注到了两人身上,于是才不得已地压着声音对他说:“挺帅。”
一丝红晕悄悄地爬上了周声的耳朵尖。
这以后,周声排练的效率直线上升,完全排出了叶鹤想要的味道——带着革命基调的热血挽歌,再由周声那张画龙点睛的脸蛋增加偶像剧流量。
就在叶鹤想七想八的时候,幕布缓缓地闭上了。
叶鹤神游天外的心思立刻回笼。
最高潮的一幕,要开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