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鹤这人考试起来也是拉拉杂杂毛病一大堆，什么必须要用惯用那个牌子的水性笔、考试的时候桌上必须备一壶水、填涂的铅笔必须得是自己用惯的那一支......叶鹤现在的2B铅笔还是中考用过的那支，已经三年没换过了。

考场和自己班上的教室是不一样的，叶鹤被分在文科的第一考场，是原本高二十五班的教室，看得出也是认认真真提前收拾过的，白色的地板整洁干净，窗户没关，里侧的窗帘被外头的风吹得高高扬起，露出靠讲台那一侧的窗台上被遮住的盆栽。如今暑气渐去，秋意渐浓，这株盆栽竟然水嫩得鲜翠欲滴，柔韧挺直的茎干漂亮而利落，也许是在叶鹤来之前就才被浇过水，叶片上露珠滚滚，显得分外绿意盎然，鲜亮明澈，从盆栽身旁擦过的风向叶鹤这个方向飘来，竟带了点新雨初歇的清润气息。

叶鹤看得紧张的心绪也舒爽了些，他一手拿着水杯回到座位上，翻开了自己标记过重点背诵的篇章页。

他才落座不久，考场的寂静就被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

叶鹤抬眼一看，周声背着他的书包走了进来，周声踏进教室，看到叶鹤的那一瞬间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显然对叶鹤不再踩点的异常举止惊讶非常。

封山八中的考场排位是直接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排名来的，第一次月考又是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大考，因此这个考场的座次排位是照着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排名来排的。

在文科生中，叶鹤显然是吾等前方绝无敌手的，高一时期的综合排名他在文科生中排第一，却万万想不到杀出了周声这个弃理从文的程咬金。排位座次按照考试名次，从第一排第一列开始呈S型排列，因此上个学期最后一次考试的年级第一——周声同学，正好就坐在叶鹤的前面。

叶鹤幽幽地盯住了周声：等着吧，接下来两年，这个考场，这个座位，都由我叶鹤承包了！

周声紧紧地绷着脸，肉眼可见的有点紧张，他在叶鹤前面的位置上落了座，一刻都不敢耽搁地背起了语文必考诗文。

周声这么紧张古诗文默写这点分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沈老师早在月考的前一个礼拜就发布了死亡声明——“出得活的题目拿不到分不要紧，我慢慢教，如果像默写这种死记硬背就能拿分的题目你们还敢出错的话......”

沈老师温柔一笑，“诸位，老师会好好研究一下小题分的。”

全班同学噤若寒蝉，一片死寂。

沈老师折腾人的手段显然远比寻常老师精妙，那一手技术流的棒打鸳鸯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尤其在最后一对情侣分手之后的当天下午，沈老师就在某次课堂上意味深长地道，“距离产生美啊同学们，每天亲密会面的人呢还能甜甜蜜蜜才是真爱，不如老师帮你们鉴别一二？”

自叹弗如。

五体投地。

跪地求饶。

而其中又以周声为最，虽然周声的语文成绩是年级组公认的烂，但是至少在曾经被当做理科生培养的时候，语文老师看在他那拉高全班平均分的理综分数份上，仅仅停留在委婉提醒和单独开小灶的地步，这让周声保留了最后一点自尊心。

自打进了文科班，周声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就在沈老师的“辣眼睛”、“说人话”、“眼睛瞎吗”嘲讽三连下彻底湮灭，叶鹤这个人民的好课代表再添个油加个醋，没事儿就再补补刀，从此周声一听到沈老师喊他去办公室就瑟瑟发抖，虽然沈老师在面对面谈话的时候向来平和，但是周声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以沈老师为刺激源的条件反射链......

古诗文让周声头顶发凉，求生欲让周声奋发图强。

可是周声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像个小怂包一样将沈老师原谅......

时间就在两人哗啦啦的翻页声中一点一滴地流了过去，考场陆陆续续地来人了，叶鹤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全都是年级中赫赫有名的文科大佬，每一张面孔都不陌生。

语文考试负责监考的是十四班的班主任，也就是十班的历史老师肖玉蓉，一个笑容和蔼，说起话来句句打太极，字字和稀泥的女老师，脾气很好，虽然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教学风格，上课水平也不算顶尖，但是兢兢业业，态度认真负责，无论是她带的十四班还是十班都对她很有好感。

肖老师进了教室后例行公事地宣布了一遍考场规则，慢悠悠地用小刀划开了牛皮纸袋的封胶，动作不紧不慢地翻来覆去检查一遍，才把手上的答题卡和问卷分发了下去。

考场上所有人都急得眼睛发红，都已经到了考试正式开始的时间了，第一小组的第一个，也就是周声，才堪堪把拿到的那一摞试卷向后排传去。

少了一分钟，我能少写多少字？！

叶鹤坐在第二排，属于能够很早领到试卷的，二话不说就开始答题了，他在问卷上圈圈画画处题干的关键词，迅速地选定了第一道选择题的答案！

他抬头，轻飘飘地瞄了一眼周声埋头的背影——

年级第一，我叶鹤当定了！

......

另一边，暴躁了一夜的霸道总裁也找到了打不了电话的原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