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影，退下。”顾冷昔忍着剧痛冷声呵斥随影，拔出剑扔开，扶着桌子差点跌倒，却看着苏自许问“够了吗？”

苏自许依旧没什么表情，柳轻安却有些担心顾冷昔死了，或者说是怕坏了苏自许的名声，这事要是传出去，可不就变成绯炎尊睚眦必报，逼死无辜之人了。

“你知道鲛人的心泪珠从何而来吗？”苏自许没头没脑地说一句，让顾冷昔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他们的寿命。”苏自许自答道“心泪珠可以用于续命，是因为它是鲛人的心泪化成的，而所谓的心泪就相当于他们的修为、他们的寿命。”

顾冷昔有些诧异，柳轻安也觉得惊奇。

“所以鲛人王族的人几乎没有泪腺，为的就是保护自己。”苏自许补充着叙述“泉幺幺就算是被剥鳞也没落过泪，不是他不想落，而是他根本无法控制。”

顾冷昔回头看着琉璃缸中沉在缸底的泉幺幺，也突然明白了泉幺幺昏迷的原因，他产出了那么多心泪珠，甚至有的带血，一定是耗费了他太多的寿命。

“怎么会这样！”顾冷昔只听人说心泪珠续命，却从来不知道原来是以命易命“他的心泪珠带血，那是……”后面的话顾冷昔不想再说。

“那是他的心泪已经枯竭，在耗费心头血了。”苏自许冷声接过顾冷昔的话说完，顾冷昔捂着腹部，踉跄地走向泉幺幺，不敢相信地摇头。

“不可能的，鲛人的寿命是无限的，不会枯竭…”顾冷昔逃避地自言自语。

柳轻安也着急起来，喵喵叫着轻拱苏自许，希望他救泉幺幺。

“唯一救泉幺幺的办法就是把他送回南海，珊瑚域中心的再生眼可以给予他新的寿命。”苏自许如实告诉顾冷昔，这是他前两日亲自询问鲛人王得到的办法。

顾冷昔一听自是不肯，要泉幺幺离开他的身边，他是做不到的，这是他黑暗的生命中照进来的唯一干净炙热的光，他怎么舍得放他离开。

“他现在已经连双腿都幻化不出来，甚至心泪带血，如此拖下去，早晚都会消亡。”苏自许看着泉幺幺告诉顾冷昔后果“你继续犹豫，他便继续等死。”

柳轻安也急躁起来，他可舍不得泉幺幺死，苏自许却是轻柔地安抚着他。

“师尊，救救幺幺王子吧。”柳轻安撒着娇请求苏自许。

苏自许走向琉璃缸，取出一个白净的小瓷瓶，倒进缸中一些东西“这是从珊瑚域中心的再生眼边取的珊瑚粉末，能暂时让泉幺幺恢复些元气。不过还是只有回珊瑚域他才彻底有救。”

顾冷昔看着水里的泉幺幺动了动鱼尾，心下更是纠结，心中郁闷，感觉连伤口都更疼了。

“冷王殿下。”苏自许故作客气地喊了顾冷昔一声，顾冷昔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只有他活着才有机会挽回，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顾冷昔看着苏自许平静地面容，却觉得他这极像是过来人的劝慰，那看上去仙风道骨的仙人，也经历过这种儿女情长吗？

“你离掌国之日不远了，相信你会有更好的治国之策，鲛人族的屠杀也该结束了，能及时挽回便挽回吧。”苏自许将看破的天机告诉顾冷昔。希望他及时结束对鲛人族的捕杀。

顾冷昔望着苏自许轻抚着柳轻安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他该放泉幺幺回去吗？他还能挽回吗？

“我给你三日，三日后我来接他，放不放人希望你慎重考虑”苏自许留下这最后一句便消失了。

顾冷昔看着水中人的脸出神了许久，直到腹部的伤被包扎好了，都没回过神来。

泉幺幺的睡颜很安静很柔美，他恰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庞该是无忧无虑的，充满笑容的，此刻却总是无意识的皱着，充满忧愁。

顾冷昔想起第一次见泉幺幺的时候，那是他有预谋地引出了泉幺幺，却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鲛人就有如此风华绝代的身姿和面容。

他的眼睛清澈得如一汪没有波澜的水，映照着这个世间的山水，干净得不容侵犯。却因为看到一个很平常的事物就笑弯了眉眼，那个笑容天真无邪，是顾冷昔见过最纯净的。

那是完全没被污染过的泉幺幺，他初出南海，对所有的新鲜事物都感到好奇，用不太熟练的法术幻化出双腿走向陆地。

顾冷昔假意落水，泉幺幺快速地游向他，把他救起后，顾冷昔借着报恩的名义与他交好，带着他去看了很多没看过的景色，吃从来没有尝过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