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妆奁里的首饰怎么不见了?”周薇一把拉开房门,对着门外的仆从怒道。
老仆听闻,忙点头哈腰道:“这,奴才们也没见着啊,今儿早上不还在那儿吗?”
周薇寒着脸,带着质疑的眼光一一扫过每一个人,“不是你们这帮子人偷拿的?”
老仆忙惶恐地跪下,连连作保道:“夫人明鉴啊,奴才手底下的人虽卑贱,可手脚却是极干净的,主子家的东西,我们是边儿都不敢沾啊!”
周薇蹙眉,冷笑了一声,“我谅你们也没这个胆子。”
“不是你们,那就定是西院里的那群贱婢偷的了!”
仆从们因方才被怀疑,此刻也不敢接茬,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仆从硬着头皮道:“奴才近日的确看到有西院的人过来,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些什么。”
“那就的确是了。”周薇冷道,“真是不管教不知规矩,给我一间一间地搜,就是搜到天亮,也得给我搜出来!”
仆从们忙应是,老仆劝道:“天晚了,侯爷和夫人还是早些休息,这等小事,交给奴才们就行了。”
周薇缓和了脸色,点头道:“侯爷刚睡着,待会儿也别吵我们了。等找到了发落一顿也就算了,不必再进来禀报了。”
老仆低头应是,旋即问道:“夫人可还用人伺候?”
周薇一顿,烦躁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等到所有的仆从都散了,李煜方从卧房中走出,他一身黑衣,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周薇担忧地看着他,低声道:“夫君路上小心些。”
李煜点头,“放心吧。”
西院里住的大都是些歌姬舞姬,都是随着他们从南唐一路过来的,少说也有近百人,把所有人全都搜查一遍的时间,足够李煜从后门偷偷溜出去了。
已是深夜,街道上空无一人,李煜疾步走过,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间尽量躲过了巡逻的士兵。
然而天不遂人愿,李煜刚出了小巷转到大路上,就听得一人喝道:“什么人!”
李煜身形一僵,当即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郭守文骑着战马逐渐走近,手里的长剑已然出鞘,双眼警惕地盯着他,全身上下都是一副戒备的状态,只等着一个状况不对,将不法之徒斩于麾下。
“把兜帽摘下来!”
李煜停顿了片刻,缓缓将兜帽摘下,露出了黑影下丰朗神俊的面庞。
“郭大人,好久不见。”
郭守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重光?!”
李煜淡淡地盯着他,一双重瞳中映着他身骑高大战马的威严模样,不发一言。
没有解释,也没有恳求,郭守文看着眼前这个沉默不语、浑身都包裹在一片阴影下的男子,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长江万顷波浪的宽广江面中,疾驶向汴京的那一艘战船上。
良久,郭守文长叹一声,一把将长剑收回剑鞘,随即偏过了头。
“你走吧。”
李煜低低道了声多谢,快步离去。
郭守文看着他没有丝毫留恋的远去,最后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只余留下一巷的空寂,仿佛从来不曾有人在夜晚中造访过一样。
郭守文在心里默默道,他们的缘分,也就仅止于此了。
李煜匆匆赶到时,已是二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