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他们都干活养家去啦!现在可只有老婆子我一个可以招待客人了,客人不要嫌弃才好。”说着,老妇便颤颤巍巍地扶住荆轲,领着他向屋子里走去。
荆轲一眼也没有望向舞阳,扶着老妇慢慢向前移动。舞阳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这个村子啊,以前可是一个有着上百户人家的大族,村子里和和睦睦的,哪家有个难处,哪家有什么丧喜事,都来看一看,帮一帮,热闹着啊!有次我们家隔壁那个混小子爬树摘枣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摔断胳臂,还是我家老头子背着去看的大夫呢!那时候还年轻啊,日子过得也好。。。”老妇讲述着村子的变迁,沉浸在过往的幸福中。
荆轲静静地听着,没有一丝打断的意思。舞阳默默坐在一边。
“后来,后来啊,赋税一天天加重,上面又催地紧,刚开始各家各户的还有些余粮,能应付过来,可这也不是个办法啊。结果又生了旱灾,天谴啊!自己都饥一顿饱一顿,树皮都被啃光了,人也快饿死了,哪来的粮食交税!上面逼得紧啊,不交粮就抓壮丁,才十三岁的孩子啊,拿绳子绑了抓去打仗,这么多年来,没一个回来的,连个信儿都没有啊!”老妇哀切地嚎啕哭起来,一旁怯怯的孩子也小声呜咽起来。
不是没见过税赋严苛的地域,不是没见过灾情严重的百姓,也不是没有见过大批大批战死的士兵,可此刻坐在狭小黑暗的茅屋,听着老妇悲伤的哭声,荆轲想到刚刚惨死的一群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侧眼看向一边的舞阳,见他静默不动无一丝悔改之意,荆轲更是不禁怒火中烧。
“能怎么办呢?”老人抬起手臂,用脏污破旧的袖子抹抹眼泪,继续诉说。
“大伙只有逃啊,逃啊,想要逃到一个没有赋税,没有灾难的地方,可这世上,又哪来的这么个完美的地方啊!好好的村子七零八落,死的死,逃的逃,我们一群人相扶着跑到这个地方,就再也跑不动啦!就在这烧出一片空地,搭了茅屋,围了篱笆,想在这儿躲一辈子。可老天爷不让啊,晚上要防畜生,白天要防人当的畜生啊!上面还是找到这来,这不,逼着要我们交赋税,要不就放火烧村,种子都没有,哪来的税啊!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吗!昨天村里聚在一起,说是要想想办法,今天大伙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客人啊,您来的路上可有见到他们啊,老婆子不放心啊!”老妇睁着一双浑浊沉黯的眼睛,双手抓在荆轲的身上。
“没、没有。”荆轲赶紧回道,“我们来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舞阳看了荆轲一眼,没说话。
村里已经很久没来过外人,老妇对舞阳一行人的到来显得很是热情,拉着想要赶紧离开的荆轲,念念叨叨说要让他们吃了饭再走。舞阳很干脆地坐下,荆轲默默无语。
吃过一餐难以下咽的野菜饭,荆轲坚持要留下些钱财以感谢老妇的招待,老妇没有强推辞,只是颤抖着握紧荆轲的双手,干涸的眼窝流下一行浑浊的泪。登上马车,又想起车上还有些吃的,荆轲在舞阳紧紧的注视下收拾了一半,要给老妇送去。
“村里大部分人都死了,他们也活不了多久。”舞阳冷冷地提醒道,“而我们还没有到达秦国。”
荆轲狠狠地瞪了舞阳一眼,什么也没说,快速将食物搬下了车。
马车再次行驶在树林间,时不时因为轧到石头而重重晃几下。舞阳以一种舒适的姿势躺在车里,眼睛合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荆轲睁着眼睛直坐在车里,似乎在发愣,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车里是一片可怕的寂静。两个仆役坐在前面认真地赶车,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小剧场:
舞阳:喂!你把食物都送人了我们吃什么
荆轲:不是还给你留了一半吗!你这个吃货!况且要不是你把人杀光了,我需要这么圣母发作吗魂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