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九月也熟稔的点了点头,温声道:“她与我一道。”
这阿婆似乎对于司九月到来极为熟悉,话再不多说便忙手里的事了。
等到素衣与他坐下时,还震惊在方才司九月过于温善的话语和他现今的地方。素衣是知道司九月这人难搞的,对于别人的碰触都有抵触,万万想不到现今他竟会带她来这地界。再况且,她极少见他对一个人说话这般温声细语,今日的司九月不多见。
“这是?”
素衣皱皱眉问道,她实是想不通,这大半夜的这厮将她拉出来,竟只是来这里吃碗混沌?
那阿婆将碗筷仔细的用热水烫了三遍,才将混沌倒下去端到了他们俩的面前,那阿婆放下后还用很满意的眼神瞧了素衣几眼,瞧得素衣的面皮莫名发红。
司九月将白勺擦干抹净后递给了素衣,道:“每年今日我都会过来尝一碗,你试试。”
一股热气蒸腾而上,给寂静寒凉的深夜添上了几分暖意。
素衣一直是吃不惯这些凡人的食物的,但奈何这幅身子若是不吃食又虚弱的很,这导致素衣在吃食上总是敷衍了事。
但瞧着司九月这幅样子她倒是不好再敷衍了事,只得认真的品起来。
混沌皮很薄,能瞧见里头浅浅的一层肉馅,青绿色的葱漂浮在汤面上,煞是好看。一口咬下去,有浅浅的肉香味弥漫开来,猪油的香味此刻格外诱人。
然素衣这个一般不都忍不住点点头。
司九月见素衣如此,脸上的笑容愈发盛了,缓缓道:“幼时我曾受奸人所害被拐出宫过,若不是遇上这家摊主给了我一碗混沌,恐怕我不一定能活的下来。”
司九月的语气极为稀疏平常,说这些事情时也像是在说一件旁的故事,但素衣见过那会的他,现今听他说这些话便知道那会他有多艰难。
这厮落魄至破庙那会,素衣闲着无事照顾过他一段时日,但后来因着有其他一些事便离开了那处破庙,再见这厮时便是现今她做了这陈挽的时候了。
那人搂了楼碗底,动作不急不缓,垂着眼帘继续道:“所以之后每一年今日我都会来这此。”
素衣附和道:“太子倒是个念恩之人。”
他舀了几勺,却又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惆怅:“只是可惜,有些人却是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司九月轻笑,双眼直直的盯着她,意味深长:“那人啊救了我,还曾说过要陪着我的,可后来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说是不是言而无信?”
素衣心里一惊,这说的还能是谁,必然是几年前她救了他的事。方听到这话时素衣心里有些打鼓,但想想如今她都换了张面皮,这厮铁定瞧不出来,于是心下又定了几分。
点头应和:“这人真是胆大包天,竟连太子您都骗。”
司九月对她的应和却不言语,扯着一抹笑盯着她,盯得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厮说她言而无信这事其实还真是错怪了她,她那会其实回去过那破庙,只不过那会这小鬼已经不见人影了,她只以为这小鬼应是回去了便没有多想,如今瞧来,这厮将这事怪在了她头上。
再说陪他那件事更无稽之谈了,在破庙那会这小鬼夜里总是噩梦缠身,时常半夜里突然惊醒,醒来后就傻愣愣的盯着四周瞧,待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浑身的紧绷才敢松懈下去。有一日她实在受不了这厮杯弓蛇影,疑神疑鬼的行为了,在一次他半夜再次惊醒的时候嚷着道:“姑奶奶我这么大一只鬼陪着你,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会那小鬼听她说完,也不回话,只不过盯着她瞧了片刻再度睡去,那之后症状倒是好了许多。
现下被这厮提起来素衣才想起这事,倒不曾想过,那话竟然真被这厮记心里去了。只不过这话怎么听他说出来这意思怎么就是这么不一样呢?
“所以本宫告诉自己,便是烧了这千门万户,挖地三尺,也定要将人找出来,到时我定不会放过她。”
素衣喝汤的手一抖,脊背寒毛瞬间立了起来,对面人仍旧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但那笑里怎么瞧都带着几分古怪。
他握住勺柄的动作闲适,但说的话一点也不让人轻松。
这么瞧来,这厮还真将那句话当真了,且瞧他这样子,素衣觉得若是自己的身份被他知晓了,怕真是坟头都不得安宁了。
话说若是早知道这厮真是这般小心眼的人,当初说什么也不敢惹这祸害啊,竟连人坟头都不放过。
素衣盯着他的眼睛,知道这刻这厮说的话并不是玩笑话,他很有可能会真的如此。
这会素衣倒真的希望手里的这碗混沌是碗孟婆汤了,忘了今日听见的话,这话怕是以后想起都让她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