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与他相处片刻,素衣便气昏了头。
这小孩真难伺候。
似乎真正要和司九月亲近起来,并没有她想的那般容易。她整了整方才摔倒时乱了的头发,气冲冲的走了,出书房时莫名被朱玉白了一眼,眼中粹着泪,好像她做了啥大逆不道的事似的。
正气昏的头被书房外的寒风一吹,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想起很久前刚刚见着这小鬼的第一面,那会她与一只女鬼在某个小倌倌院里大打了一架,将那倌倌院闹得人仰马翻,屋子都快闹塌了。
后来怕被来理事的鬼差抓住,便四处闲逛,无意间进了那间破庙。那时的司九月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各种伤痕遍布,也不知他小小年纪遭了什么罪,一双眼瞧人时也没半点生气。
她救了他后,好人心滥发,时常去包子铺偷肉包子来给他补身子。
那小孩也不多话,她扔他包子他便吃,哪有现在这样脾气暴戾。只不过明明饿的很,却仍要用身上的布将手擦干净才吃,讲究的很。
那会瞧他动作出生应该不差,也不知怎么会落到那般田地。
想到这,素衣的气一下子便怒不起来了。
说来遇上了那种事,以至于他现今性子古怪,这样看来也是有由头的。
也罢,现今就当是送佛送到西了,做完这件事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素衣觉得自己可能上辈子真欠了司九月这小鬼很多钱吧,不然如今怎么要这般劳心动骨的来给人做老妈子。
她叹了口气,认命了。
只能安慰自己这小鬼可能只是有些孩子似的任性吧,毕竟有那般遭遇,若说他还是天真无邪也不大可能。
许是对以往的遭遇怨念过重,才有今日这样的暴戾,但想来要阻止他走向歪门邪道还是不迟的吧。
素衣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司九月在素衣出书房后,本暴戾的情绪立刻收敛,脸上重新恢复原本不动如初的样子,丝毫瞧不出方才气急败坏的人会是此人。
若是此刻素衣瞧见他变脸的模样,怕就不会那么觉得了。
“主子,您这腿疾又复发了?”
“无事。”
朱玄还比较平静,他见惯了司九月的多面,自是不敢多问。
司九月盯着摔断的椅子盯了很久,最后将摔断的凳脚拾了起来,只见凳脚中空,边角似是被人据断后又重新粘补上的,有异香从凳腿中空的地方飘出,他闻了闻后蹙着眉扔给了朱玄。
朱玄困惑的也跟着闻了闻,立刻变了脸色,道:“这……这是‘米囊花’?!”
米囊花,与迦南木香味相似,但有剧毒,闻久者易上瘾。发作时人仿似癫狂,久者骨瘦如柴,此花无解。
在司九月的书房竟然发现了这种东西,朱玄不得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跪下道:“主子,这事我一定严查。”
司九月沉着脸哼了声:“呵,左右不过那一位,还能有谁。”
这话朱玄没接,虽然心里知道司九月说的那位是谁,但那位已不是他能诽议的,这般更觉得自家主子处境堪忧了。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司九月是如何艰难的活下来的。
“主子我一定查明是放的这毒,”说着狠狠地咬了咬牙,想起了方才走出的陈挽,低声询问:“这事……与那陈郡主有关?”
司九月摇摇头,“方才试探了番,她应与此事无关。”
这一下朱玄倒是明白过来方才自家主子为何情绪失控了。
司九月沉思了番,继续道:“你吩咐四七他们,将陈挽在牢里那几天的情况调查一遍,事不论大小,统统报给我。”
司九月方才情绪那般失控存着试探的心理,从陈挽出狱见的那一面起他就有些怀疑,而今天的试探更加加重了他的怀疑。
若是以往的陈挽不要说救他了,就是那样的话,怕就不是陈挽那种个性会说的。
朱玄抬头瞧了一眼自家太子,有些奇怪他方才不是说了不是这陈挽吗,怎么现下又让四七他们去查了,“主子怀疑这陈郡主?”
司九月淡漠道:“只是有些困惑罢了。”
“若是这陈郡主与那位有关,怕是有些难办了。”朱玄没将话说死,带着疑虑。
然而只见司九月沉了脸,眼中有一丝杀意,“若是有何难,杀了便是。”
司九月绝不允许自己身边存在有任何让他觉得不安的因素,只是——
他摸了摸红绳,想不明白她为何给他如此熟悉的感觉。